阿华发誓,他绝对没有亵渎谷虫的念头,纯粹出于人类的好奇心想要与灵物近距离接触一次。何况这只头上长草的娃娃鱼已经发现了他,圆溜溜的小眼睛透露出对阿华的好奇,彼此有机会“交往”一下。
阿华向它友好地笑笑,打招呼地点点头,这只娃娃鱼立刻甩起尾巴,“吉吉吉”叫得更欢,仿佛想热情地招待阿华一尽地主之谊。难道谷虫已经有了智慧?阿华惊奇不已,突发奇想索性将它当做人类来沟通,他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模拟脚步交替摇摆,用手势告知娃娃鱼自己想过去,结果,谷虫再次欢快地叫唤,甚至前肢往前送了一步,意图向阿华靠近,它看懂了?
阿华乐了,再不迟疑绕着水潭走去,期间观察谷虫,它饶有兴趣等待着,尾巴左右甩得越来越欢快,于是放大了胆子走到谷虫面前,蹲□体。与此同时,谷虫撑起上半身,小眼睛眨巴看着阿华,头上茂盛的花草轻微抖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双方就这么对视着,没有言语,彼此却感受得到对方的友善。
近距离看,除了头上的花草,这就是条有着黑色纹路深灰巨型大鲵,浑身皮肤黏糊糊的,那双隐藏在灰暗皮肤下毫外明亮,露出智慧的光彩。他不禁把手放到谷虫嘴边,没想到谷虫自己把嘴送上来,贴着阿华的手心,绿豆般的小眼睛继续眨巴瞅着阿华。
阿华不禁笑出了声,觉得它很像一只讨好的小狗。除了手心湿漉漉黏糊的触感实在不敢恭维,这只谷虫特别亲近人类,出乎他的意料。阿华晃动手掌轻轻抚摸它,谷虫的叫声由响亮高亢转而婉转低鸣,就好像被顺毛的小狗舒服地咕噜。
抽回手,谷虫又看了阿华一眼,转身把头埋到水潭里,叼出一条漆黑小鱼,上半截含在它宽扁的嘴里,下半截尾巴还露出外头使劲挣扎。谷虫呸了一声把鱼吐到阿华面前,前爪啪地拍在鱼头上将它拍晕,然后希冀地看着阿华。
阿华好笑,果然是想招待他。他是不介意生吃活鱼,但这沾满口水的鱼实在是……,他摇摇头,婉言拒绝它的好意:“谢谢,我不吃鱼。”
“吉,吉!”谷虫爪子挠挠头顶的草,拽下两根小草,它径自吃掉一棵,边咀嚼边用眼神邀请阿华。
不好意思再次拒绝,阿华捡起地上开着小白花的草,把玩着干燥的植株,忽视它的出处看着倒也可爱。于是捏下顶端的小花放进嘴里,尚未咀嚼就有一阵清香从舌尖蔓延开来。阿华无法形容那种味道,只感觉到筋骨放松通体舒畅,浑身毛孔都打开迎进来一股香甜的清风。还没来得及回味,突然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紧跟着迅速从舌头延伸至喉管,直到把气管也麻痹了!不好,阿华捂着喉咙连连后退,蹲下来蜷起身体忍受窒息的痛苦。痛苦持续加剧,阿华赶紧收敛心神进入骨床状态,肺部不再疼痛却怎么也抵挡不了头脑仿佛缺氧的眩晕。
娃娃鱼瞅着阿华,目光中透出不解,似乎奇怪他吃了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表现得不太高兴呢,不满意自己的招待吗。
阿华后悔不迭,谷虫是灵物,就自以为人畜无害,给他什么就吃什么。这分明是中毒了啊,谷虫难道是想害他?转念一想不对,谷虫自己也吃了棵草,不像是刻意毒害,的确是善意的邀请。难道这草对谷虫自身无毒,对人类是剧毒?脑中推翻论断,他不是人类,是玉骨骨床,根本不会像普通人类那样产生中毒反应。那现在这种不可控的眩晕如何解释,难不成只对骨床起效?谷虫,清田,与骨床有何关联?!不断脑补着,在昏过去的瞬间只有一个念头,自作自受,身为百毒不清的骨床居然主动吃下了针对骨床的毒物,真是作死。
再次醒来已经不在瀑布里头,耳边嘈杂的水声消失,取而代之是微风轻抚耳畔的微湿气息。阿华尚处在意识恢复全身依旧麻痹的状态,他没办法睁眼,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耳面部。带着温度的吞吐,伴随着微细的风声仿佛有人在耳边吐息叹气。不对,就是有人在身边,懒洋洋精神松散的阿华一惊,感官顿时恢复,立刻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臭味。那一霎那,阿华的记忆回到了地穴中与血骨搏斗时的场景,想到了以命相搏的冯家双,想起了那始终挥不去的腥臭味道,混合着恐惧与绝望的味道被植入了冯家气味的ròu_tǐ内。
家双!阿华睁眼,一张血色的大脸与他四目相对,彼此距离只有三公分,都能交换呼吸了。绿色的瞳孔在阿华睁眼时猝地收缩,突然长大了嘴恐吓性地吼叫。阿华被巨大的吼声震得耳膜轰鸣,下意识闭上眼睛。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连忙伸手去抓。
“家双!”却捞了个空。睁眼,那个面貌古怪的人已经跳到一丈以外,蹲在地上,双手着地,低吼着瞪视阿华。拉开距离才看清楚,面前这人与当初地穴中刚刚剔骨完成的冯家双长相迥异。一身皮肉紧绷在宽大的骨架上,感觉就像是仓促之间披上了一层皮。骨架肩宽臂长,面部五官凸出。冯家双相貌平平,却远比这副尊容平易近人。再加上浑身皮肤深红色,仿佛干涸的血人一般可怖。
眼角瞥到他们现在所在的环境,不是瀑布后方的山洞,而是露天的一个小山坳,两侧山坡陡峭,前后似乎都是深浅不定的水池,中间这块不足两百平米的平地上长满了野草。他分明记得自己昏厥在瀑布后的清田中,怎么会来到这里,前方有山后方有水,他是怎么进来的?还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