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蕊微坐在右边蒲团上,轻声道:“自然是从婆婆习来,若不是婆婆传蕊微三分心法,只以蕊微那点微末本领,今日又岂胜得他们?倘若今日胜不得他们,西华山百年声誉便将毁于杜蕊微之手了。”越说越声音越低。/p
青叶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传了你三分心法不假,但,但你这一身本领,便是比之你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婆子又没瞎,哪能瞧不出来绝不是因老婆子传你三分心法之故。”/p
“若不是婆婆所传,那又是何人所传?”杜蕊微反问道。/p
青叶婆婆一怔,说道:“你今日所使三分剑法与三分心法,均与我和你师传你的有所不同。影渡寒潭你竟能走出十八步,我只当你是天姿过人。但那日落玉峰,咱们西华山对外说是以剑意锁人于无形,其实是剑势锁人,令人避无可避。可你今日使来,并不以剑势迫人,倒似,倒似……”/p
“似甚么?”杜蕊微问道。/p
“以神迫人!”青叶婆婆脱口道,话一出口,神色即是一变,跟着便想了一阵,看向杜蕊微,目露惊疑:“蕊微,你可,你可莫要入了魔道啊。”/p
霍然起身,不住走来走去,边走边道:“起初,你修习三分心法,均有我在场替你护法,并未见得你走火入魔。后来,你便去了中原,老婆子未能跟去,也就不知你修习得到底如何。你从中原回来,又有意无意避着我,我只当你是因那小子而避我,并未放在心里。如今想来,你,你莫不是当真入了魔道?”越说越惊,回眼向杜蕊微看去。/p
“道就是道,哪有甚么魔道呢?”/p
杜蕊微淡淡说道:“火可伤人,也可益人,这是再也简单不过的道理。杜蕊微是人,不是魔,所行之事,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又怎能算是入得魔道?”/p
青叶婆婆越听越惊,喝道:“蕊微,你切莫小觊走火入魔。那并非小事,心魔一旦入侵,初时不觉,悔时已晚。那时,那时你便不是你,所行所为也非你所能知,又何谈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当年……”/p
“当年甚么?”杜蕊微站起身来,续道:“婆婆是想说当年凌真祖师的事么?”/p
“你,你怎知道?”青叶婆婆大吃一惊,忽然又想起一事,脸色大变,怒道:“怪不得你要维护那小子,原来你都知道了。蕊微,你既然知道,又怎敢留他在西华山,你就不怕他把西华山上上下下杀得一干二净么?”/p
“他若要杀杜蕊微,早便杀了。”/p
杜蕊微看了一眼沉央与绫儿藏身之处,淡淡说道:“婆婆,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当知仙道始于太古,绝于上古。天上有没有神仙,谁也说不清。终究要如何才能成仙得道,也无人说得清。修道之人,便如蒙着双眼走于茫茫穹野,无路可循,无物可依。旁人之魔道,未必便不是真道。”/p
“只此一言,便已是魔啊,蕊微。”青叶婆婆浑身颤抖。/p
杜蕊微定定看向青叶婆婆,说道:“婆婆,就算杜蕊微当真是魔,但也绝不会做出有损西华山半点声名之事。如违此誓,天怒之,神弃之,人厌之。”叹了一口气,又道:“杜蕊微修道,也不是为了成仙得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