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骂得着实有些恶毒,连素日里偏偏公子的气度都不注意了。/p
雍黎当没听到,谢时宁也不在意,反而愈发带上一丝笑意看向雍黎,玩笑道,“我倒是愿意自荐枕席,可是所求无门呢。”/p
雍黎白他一眼,不说话,倒是很有兴趣地等着何恒继续骂,等着看谢时宁如何用轻飘飘的言语堵得何恒憋屈着。/p
“真是……不要脸!”/p
“脸?”谢时宁慢慢揭下面上的面具,嫌恶地往地上一丢,露出他原本的清华容貌来,微微地笑,“这张脸我确实不想要了,早厌烦了。”/p
“你……你!”何恒自然见这一幕,自然明白这人不是何惟,想到之前怒骂的那些话,又不知道想说什么,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憋得通红,倚着树瘫软下去。/p
雍黎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这心理素质太差,三两句话便被气得半死不活,随手一挥让人去看看死没死。/p
“总算是结束了……”雍黎负手看着山下已有定局的战场,慢慢突出久久积压在胸口的一股气。/p
谢时宁慢慢擦了擦脸,站在他身侧,看向她看的同一个方向,之前眼中的戏谑笑意也渐渐散去了,慢慢凝出了一点霜雪。/p
身后山林中有一队骑兵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徐图,他领兵加入战场后,只片刻功夫便生擒了何瑭,场中局势变化迅疾,死斗的毁于刀锋利箭之下,也有识时务的,当下举幡投降,何琼四万兵马最终只剩下区区万人。/p
甲胄在身的徐图,山崖前长身玉立的公主殿下,心中越发生出叹服,这般孤身入敌营,设计分敌军势力,又能全身而退,引区区五千军对阵万人却毫无破绽的女子,那般孤勇,那般心思谋略该是强大到何等地步?/p
“末将徐图,参见公主殿下。”/p
雍黎转身,手指微抬,“徐将军远来辛苦,不必多礼。”/p
雍黎下意识地看向身侧谢时宁,见他神色不变,甚至没有丝毫诧异,心下早已了然。/p
“安王在处理战场?”雍黎问,“我不知道陛下如何安排,但是我不会留在这里太久,至多两三天,我要回京。”/p
“是,陛下吩咐战后事宜由末将处理,安王殿下也会押送何家罪臣回京。”徐图道,“陛下也说您有其他安排,不会久留,您若有什么事,末将可代为处理。”/p
雍黎捏捏袖子里的一封密旨,点头,之前成安帝让人送过来的,说让她亲启,看了那封密旨之后她便决定往晏城去一趟。/p
徐图和安鹤翼有事情需要交接,遂押了何家众人往后面去,一时除了后面护卫的百千人,这崖上也只雍黎和谢时宁两个。/p
月亮慢慢地爬上来,虽缺了一块,但看起来却尤为明亮,那月色不是昏黄朦胧,而是有些清寒的意味,照的崖山风姿天纵的二人,越发似欲羽化而去。/p
“人生难得一知己,能够遇见已足够幸运。”雍黎终于慢慢开口,“只是当凤归变成雍黎,变成上璋之宣阳,如今这般境况,倒是让你我二人为难了,南阳王殿下。”/p
“为难何意?”谢时宁一笑,整个月光便入了眼眸,“你我早已相互知晓身份,只是未曾点破,照旧依旧相交无异,若非信任与推心置腹,以我他国宗室身份如何能在你的军营行走无阻?我们从未相互坦白身份,但从北方到定安,再从定安到南方,却一次次相遇,我不能不说这是缘分。”/p
“只是那般缘分……”雍黎打断他,“谢时宁只能与凤归相交,而你是长楚亲王,我将来也会承继王位,你我之间家国隔阂,即便只是引为知交,也注定不能长久。我为此战之故,请你帮忙已是铤而走险。”/p
“凤归,你我纵有家国隔阂,但我帮你是个人之谊,我与你相交亦只是与你这个人相交而已,从来无关身份地位。”谢时宁望着远处,青山隐隐水迢迢。/p
雍黎没有回答,却见他往袖子里一掏,居然掏出一小坛酒和两个小酒盏。/p
“当日你我二人初见,观江风渔火,对酒畅谈,今日这酒虽不及苍何醉,却也称得上佳酿。”谢时宁满满斟了两杯酒,稳稳给雍黎递过去一杯,“当日是谢时宁与凤归的相交,今日,不是上璋宣阳公主与长楚南阳王之交,而是你与我的相识相交,如何?”/p
雍黎接过去酒盏,却没有喝,她看到酒杯里一轮半残的月,手微微一动,那轮月便轻轻晃出褶皱来。/p
谢时宁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点尘不惊,虽眼中总是带着笑意,却似乎比她还要凉薄些。/p
长楚南阳王扬名很早,十二岁开始他的名字便频繁出现在各国政坛之中,只是这几年却渐渐低调下去,还一度有他笃信道教,欲修仙缘的传言出来。/p
修道求无心,这样的人凉薄了些也是正常。但是明明该是一个好好的政客,有事没事去修什么道呢?/p
“你师父是谁?”雍黎想到初次见面时,那坛子母亲从不可能外送的酒,这思维突然跨得有点大,想了想又觉得有些突兀,一笑道,“抱歉。”/p
“家师已经过世。”谢时宁不以为意,知道她想起什么,“师父曾坦言与华阳长公主是忘年之交,我也因师父之故有幸得见长公主一面。”/p
“你可曾见得我祖父?”/p
“去年初在陈国,与无怀先生萍水相逢,坐而论道,先生大才我钦佩至极,临走时曾赠先生一幅亲手绘制的天下舆图,只是我当时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