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恍已至春日,万物更新,然墨柔然自那夜恶梦之后,却变得终日郁郁寡欢。这日正午,一行人行至一处破旧寺庙前,略作歇息。墨柔然下车,一袭鹅黄长裙坠地,缓缓步入寺内,见那残破大殿中宝相倒也完好,伸手将龛上杂草抚去…
“皇上…”
“然儿呢?”
“姑娘方才好像进庙里去了。”降珠指着左手边那一座寺庙向龙宣赫道。
寺内残垣断壁,荒草阻道。龙宣赫踩着杂草步入院中,远远便见破旧神殿外,一个身材高大男子背对着自已,正一动不动注视着殿内。那一身白袍,那立姿背影…
龙宣赫脑海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模糊不清的画面。他怔怔望着那个白袍男子,忽然觉得那背影极为熟悉,却又似乎说不出曾在哪里见过。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那男子警觉转过身来,待见身后来人,俯身跪下身去:“主子——”
“是你?”
此时,殿内墨柔然正合手跪拜在神相面前虔诚祝祷着什么,声如新莺巧啭,呖呖可听。龙宣赫听着里面祝祷之声,复看向一直守在殿外的无风,心中略微生疑,忽然喝声:“将面具,摘下来!”
“皇上?”忽然间命自已摘下面具,无风不明缘故,战战道,“属下幼年被大火焚面,摘下来…只怕…惊扰圣驾…”
龙宣赫越发生疑,冷眸逼视着无风语声威慑:“摘下来!”
无风一惊,手指略有些颤抖,一点点伸至面颊,脑中闪现着摘下面具后龙宣赫震惊神情…
“皇上?”殿内走出的墨柔然看到这一幕,眉间满是不解。
龙宣赫回头,见墨柔然走了出来。不想无风那张被毁面容惊吓到她,再使她睡夜中恶梦,忙朝地上无风喝了句:“好了退下!”
“是。”无风如获大赦。匆忙起身离去。
“皇上,无风他…是犯了什么错么?”墨柔然走至龙宣赫身前问道。
“朕只随便问他几句而已。”龙宣赫摇头一笑,一时又道,“听说。这些日子你与他走得很近…”
墨柔然一愣,忙笑应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曾几次救过然儿的性命。”
“这个,朕自然会好好赏他。”说着,拥了墨柔然走出寺庙。
“皇上手臂可好些了么?”墨柔然见龙宣赫右臂已不在束缚,偏头问道。
龙宣赫笑将手臂弯起握拳道:“好是好些了,只还是没有气力。”
“慢慢调理,总会恢复的。”
此时满地草木勃发,嫩蕊移,墨柔然望着山野春色。忆起上年同弧月回到龙祈省亲,一路上,亦是这般浅草茵茵…
“尘沾新罗袜,犹怜芳草青…”
“然儿?”龙宣赫见墨柔然突然间眼眶微润,吃惊望着她双眸道。“怎么了?”
墨柔然微摇了摇头,问:“皇上,快到岭安了吧?”
“是啊,再过两个月便可到京城。”龙宣赫嘴角牵出一丝欢喜,笑说道,“你是否也等不及回去了呢?”
“上年然儿与弧月同归龙祈省亲时,正值初春。郊野芳草萋萋十分宜人。那时,我曾与他一起许下心愿,此生要与他在龙祈寻一处山水隐居度日,而今他虽已经去了,可然儿…”墨柔然望着满地新绿轻诉,抬头注视着龙宣赫眸底期许道。“想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龙宣赫面色陡然一变,对着墨柔然默然良久,朗目深痛:“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的心才能撤底放下弧月?”
“皇上…”
龙宣赫拂袖而去。
椅马车内,猫二一路揣度着面色铁青的主子。终于忍不住要与皇帝谈谈心:“皇上…在生小主子的气?”
龙宣赫眸中黯淡:“似乎朕无论再做什么,无论给她多少宠爱,都已留不住她…”
猫二细细慢道:“这女大不终留,留不住,那就别留了。”
“在她心里,朕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可皇上,始终是小主子至亲之人…”猫二话中另有深意。
“至亲…”龙宣赫眉尖切痛闭上双目,须臾,又漠然睁开,面色无比的冷静。既然爱无法令她接受,那不妨试着用恨…
车马又行了几日,至达离山,这里森林广密,qín_shòu集聚,乃绝佳畋猎之地。时下又正当仲春,万物萌生。
龙宣赫遥望得那山林之中禽鸟走兽飞窜,突然来了兴致,命随行人马驻扎山下,命人换乘马匹,招呼一众道:“朕遥望离山qín_shòu隐没,你们便随朕前去猎上一围,如何?”
侍卫们纷纷高呼响应,及墨柔然走下马车时,一骑人马已浩浩飞奔离山而去。那边猫二抖着拂尘走过来向墨柔然笑道:“小主子箭法超群,何不随皇上一同去狩猎?”
墨柔然遥望着那一骑红尘隐没于山林,笑着摇了摇头。
正午过后,墨柔然正在帐内休息,外面俄而马嘶,知是龙宣赫狩猎归来,同降珠走出帐去。
果然,一骑人马满载各类野物,络绎归来。马后竞着鸡兔狐狍…有的身上残箭尚未来及拔去,血顺着箭流了一地。墨柔然不忍再看,背过身去。
“瞧瞧,皇上还活捉了一头肥鹿回来。”背后众人一哄而起涌了过去。
“怎么是头雌鹿…咦…”降珠踮着脚尖朝人群内瞧着,忽然跑回拉住墨柔然道,“姑娘姑娘,你快去瞧瞧那头鹿,好像还怀着崽呢!”
墨柔然随她过去,只见龙宣赫金鞍之下果系着头鹿徐徐而来。那鹿头上无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