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军队军纪严明,拿下清远之后,在城中四处搜寻落单的南平士兵,却对南平百姓秋毫无犯,不伤人、不掠财、不威吓。/p
也有南平士兵看穿了这一点,不得已脱去甲胄,藏身在乡亲的家宅之中,假装自己是平头百姓,若是大良士兵搜寻时被识破了也就识破了,但是没识破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p
原因很简单,赵锡梁要的,不仅是土地,更是人心。/p
这些年,这一做法使他迅速得到了各国百姓的支持和拥戴,使他在短短几年内雄起,成为一方霸主。/p
在这个时候,也给他提供了许多的便利。/p
大良士兵派出两拨人马,一拨回覃州去找大夫,考虑到事情的紧急性,另一拨则直接在城中搜寻,还真的被他们找出了不少,当即被带回到赵锡梁面前。/p
好死不死的,那个曾经为赵锡梁治伤的谢老,竟然也在其中。谢老一见到眼前这个衣着尊贵器宇不凡的男子,竟是当日那个奄奄一息憔悴不堪的重患时,眼珠子都差点被瞪出来。/p
他听他们叫他“陛下”。/p
“就是你,派兵攻打南平?”数百士兵虎视眈眈中,谢老毫不畏惧,挺身怒瞪赵锡梁,质问道。/p
此言一出,大良士兵登时怒了,却被赵锡梁一个手势按了回去。/p
“是朕。”赵锡梁坦然应道,他看了一眼身后女子,“医者父母心,如今她危在旦夕,朕以为,救治应当不分国别。”/p
谢老哼了一声:“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了。”/p
赵锡梁此刻无心同他争辩,只得先让其他大夫先看,谁知其他大夫见谢老不动弹,竟也都犹犹豫豫地不肯上前。/p
他心头火起:“天下纷乱多年,战火不断,朕统一九州,是大势所趋,这些你们怎会懂得?无道之君,人人得而诛之,即便不是朕,来日也会有别人,不信你去看看大良治下,和南平到底有何不同?”/p
谢老仍是静立不动:“是啊,我等是庶民,自然不会懂得什么统一啊战争什么的,但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我等生是南平人,死是南平鬼,清远沦陷,我等自当与此城共存亡!”/p
“真有志气!”赵锡梁怒极反笑,“不过有一句话你却说错了!不知谢老家中可有族谱?你不妨回去翻翻,往上追溯三代,或是大平朝人,再追溯三代,便又是乱世,谁知道你的祖宗究竟生是谁的人?若真都如你所言,那岂非数百年前平朝攻陷齐朝的时候,你的祖宗就该殉国而亡了!”/p
谢老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胡子一颤一颤的,恨不能甩袖而走。/p
“谢老,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这次城破,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城中安营扎寨而已,他们对百姓很好的,不小心打坏了东西还会照价赔偿,一点都没有滥杀无辜……”有大夫站出来,开始帮衬着他们说话。/p
“闭嘴!你怎么帮着敌人说话,你忘了他们在城中到处搜寻士兵了吗,那些也都是南平的百姓啊!”谢老见有人反水,越发怒不可遏。/p
“可是他们……也没把我们南平军怎么样,听说都只是看管了起来……”他为难地看向床上女子,“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迁怒于无辜女子,她,她只是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而已……”/p
身后的宋远知情况越来越不好,她再次从疼痛中醒过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已经虚弱地无法行动,眼前一阵阵发黑,灌进去的汤药也全都被吐了出来。/p
“快!再去请别的大夫!”赵锡梁忙又叫道,回身去看宋远知,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地抚慰着,“不疼,远知,不疼,大夫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不怕啊……”/p
他的整个声线都在飘,仿佛已经绷到了极点,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信。/p
谢老本来还在犹豫纠结,忽听赵锡梁叫她远知,脸色登时就变了。/p
放眼天下,敢叫这个名字的,还有谁呢?/p
“你姓宋?”谢老死死地盯着宋远知,突然问道,“宋远知?”/p
未等宋远知点头,身后已经炸开了锅,南平上下,谁人不知宋先生的名号?/p
“宋先生,怎么会跟大良的人在一起?”有大夫失声问道,那年朝堂争端,两败俱伤,与她有关的流言也自然传到了民间,自古流言最爱添油加醋,早不知衍生出了几多版本,“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果然是大良的奸细?”/p
本来见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的大夫顿时都面现愤愤之色,交头议论起来。/p
“她不姓宋,她是朕的皇后,是南平没有一分一毫关系!”眼见不妙,赵锡梁护住怀中身躯,反正这些人都不会见过宋远知,她此刻穿着女装,虽然依然妆饰简单,却已经与传说中的那个白衣温润公子模样相去甚远。/p
谢老突然闭了闭眼,对身后议论纷纷的众位大夫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们说。”/p
赵锡梁头也不抬,接过侍从手中的药碗,一勺一勺地给宋远知喂药:“来,你喝一点,多少喝一点。”/p
“你真的是宋远知?”谢老目送其他大夫出了军帐,突然又问道。/p
“朕说了,不是!”赵锡梁不耐烦地说道,将宋远知又揽得紧了一些。/p
“如果真的是宋远知的话,我倒是可以救一救。”再要问他为什么,他却又不说了,只是走上前来,替宋远知诊脉。/p
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