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袖轻挥的同时,一股极强的戾气蓦地扑面而来,她早已无力闪避,只得生生接了下来。双手在心口处结成护身的咒印,然而灵力早已透支的她怎么也无法凝聚护身的结界,那点微弱的灵光转瞬即逝,而戾气则在转瞬洞穿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仿佛瞬间被无数的利剑洞穿了心口,她身子猛地僵住,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溢了出来。
“葬月——”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低声呢喃,心中拼命压抑的痛楚与愤恨最终亦只能化作碎玉贝齿狠狠一啮。削葱般的指尖狠狠地抠着草地,带着不明所以的坚持,任由被汗水、血水染透的刘海沉沉遮挡住一双黑白分明,湖水般澄澈的眸子。“把女娲石留下!”
嘶哑而隐忍的低吼压抑着喊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忽然探到眼前,她一怔。
“姐姐。”
葬月清澈温软的呼唤蓦地自耳畔响起,她身子陡震,猛抬起头,却见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前,正带着一脸温纯的笑意伸手与她,仿佛幼年时一同嬉戏,她不慎弄痛她时一般的神情。
温热的泪水登时在眼眶中打转。若不是周遭浓浓的邪气清楚的提醒着她葬月早已不是当年膝下承欢的童稚幼妹,她几乎便要伸出手去,抚上她苍白消瘦的面庞,好好疼惜她照看她。邪气刺痛着她的皮肤,她闭上眼,将泪意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走开。”
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两道阴恻恻的光影,她眸光流转不定,忽而望向她身侧的瑶琴,“姐姐,葬月很喜欢你的琴。”
她随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盏寒光凛凛的瑶琴,伏羲琴,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葬月从小就很喜欢,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琴却完全不能接纳葬月的触碰。记得当年才刚七岁的葬月因为好奇,乘母亲不备抚了一把,登时便被弹出几丈远,呕了一地的血,跟着卧床足足三月才算将养了回来。她也曾问过母亲为何这琴会如此排斥葬月,母亲却始终不曾告诉她因由,只是眼底眉间清晰的忧伤,年年流转。现如今她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了,却是在面对这样令她痛彻肺腑的伤害之后——葬月……
她重重地喘气,几乎可以感觉到身上的伤口一道道逐渐撕裂开来的炙热痛感,那些缓缓流出的暗色血液浓腻的血腥味让她一阵眩晕。她勉力伸手按住琴身,“不要碰它!”望着她幽深的墨绿色眼瞳,她冷冷轻哂,“你不配。”
“姐姐其实是担心我会被伏羲琴反噬罢?”葬月眯了双眼,“尽管我如此地背叛姐姐,你仍是对我下不了狠心呢。”她忽然拂开衣袂在她身侧坐下,望着她重创之下惨白如雪的面庞,那秀气的眉头因为剧痛而深深地蹙着,明明是想要摆出愤恨而不屑的模样,却在对着她时总能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儿柔软的情绪,她喃喃开口:“姐姐的心,真是干净的没有一丝yù_wàng,没有半点瑕疵。不过真是遗憾啊,这样纯净的心脏,马上就要停止跳动了。”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她静静回望着她,她的眼瞳亮如漆玉,仿佛暗夜中的月光,清幽旖旎,没有半分不安与烦躁,反而是无边的沉静与释然。
她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快速收回眼神,“其实女娲石根本救不了娘。”她有些尖锐地开口,语气中含了一丝恶意的嘲讽,“女娲后裔没有轮回,一身死,万事空,除非盘古在世,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女娲石的结界只有你才能打开。”望着她陡然间惨白的面色,她的心头忽然有了一丝游离在刺痛边缘的淋漓快意。“我故意放出风声,女娲石可以令天人五衰的娘死而复生,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是你?!”她猝然睁大了双眼,满脸的悲痛与不敢置信,“你竟然骗我!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面对酹月声嘶力竭的呼喊指责,葬月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我只是随随便便说了几句话,而你,竟然也随随便便地就信了。呵,姐姐,你还真的是很信任我啊。”
“葬月!”酹月一口急怒梗在喉中,几乎岔了气去,惊怒这下又是一阵猛咳,星星点点的血渍沾上了唇角,手背,瞧去极是狼狈。“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坏,啊?怎么会变得这么有心机——这么坏?!”她痛,她真的痛,她没法不痛,即便是时隔三年的今日她也仍旧是不能明白,为什么那年意外失踪的妹妹葬月会突然变成了妖蛇族的公主,处处与她为难,处处与人子为难!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葬月并没有失去记忆,她仍是认得自己,认得自己是她的姐姐,可是为什么她明知自己是她的姐姐她还要这样处处陷害自己,危害人间?从前那个总是依偎在她身旁,温温软软地一声声喊着她姐姐的妹妹哪里去了,哪里去了?还是说,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葬月,只是长着一张与葬月一模一样的脸而已?
“你说,我坏?”葬月口唇微微一动,眼底略略浮上了一丝茫然。她来回踱着步子,一脸的烦躁不安。“那谁好?那个九凤子吗?他有多好?你一个人跑进画壁之森来送死,怎么没见他来救你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取出了女娲石提前终结了这一场无聊的试炼,姐姐,你可就——”她话音未落,声音却蓦地嘎然而止,倏然抬头望向远方,目中一道戾色急闪而过。
“酹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清朗而透着明晰的惊慌。跟着一阵属于神子的赤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