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悠搁下汤匙沉吟,若是以往她定会回自家。可如今她身怀有孕,带着穆宇俩人肯定顾不过来。
“下午穆宇便要入官学,穆家那边离官学也近一些,他们下学走回来就是。”
常爷的提议对她有利,对穆宇也有利。而且她知道常家的院子,三进的大院只比县衙差一筹,却足够他们几个人住。
询问的看向穆宇,见他并没有反对的神色,她也点头:“那我便代穆宇应下。”
“行,待会拜完了孔夫子,我便叫明远来,将你们收拾好的细软一并带入穆家。”
李氏拦住他:“明远掌柜整日那般忙碌,他也不用再跑一趟。不是有端午和端阳,他们赶着马车送过去就是。也不用带太多东西,缺什么再回来拿就是。”
常逸之忙应下来,两人有商有量,将要带去的东西一并归置好。
宜悠边喝疙瘩汤边听着,方才刚出门时那点担忧很快消失不见。常爷是当真喜欢娘,他们两人间的默契也是十足。而且看娘的模样,想必也没受到什么难为。
成亲的是李氏,只要她自己觉得舒坦,她也不回去多操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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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二月二龙抬头,也是官学开学的那一日。
李氏本不欲宜悠出来跑动,可却被她说服了:“我呆在家中也是无事,去官学沾沾孔圣人的气,对孩子也好。”
左右有马车,即便外面天冷路滑也亏不着闺女,李氏也把多余的忧心收起来。宜悠换上厚底的鞋,坐在马车上朝官学走去。
到门口时众人下车缓步前行,穆宇和长生并排走在前面,一模一样的浅褐色月白滚边的棉袍后背着深蓝色的书囊,小脑袋一摆一摆的,让人看着就打心眼里疼。
走到门口,拐角后面传来试探的声音:“穆夫人、李姐姐。”
宜悠往那边看去,薛夫人牵着璐姐儿站在那,望着官学的门颇为踟蹰。
“璐璐,快过来。”
长生和穆宇朝小姑娘打着招呼,薛夫人带着孩子一同走过来,声音中带着不确定:“方才进去的人家皆是哥儿,我们璐姐儿能去?”
“都到门口你还在忧心,咱们且一道进去。”
拉起薛夫人的手,宜悠感受到入手的滑腻。比起年前第一次商量铺子的事时,薛夫人整个丰腴了不少。似乎卸去了心头的大石头,她眉眼间松散开,精神却是比以往好了不止一点。
一行人迈入学堂,正月里紧闭的正房大门已开。举目望去,正对着门的,正是由大越开国皇帝所书的“万世师表”牌匾。正楷的大字方方正正的挂在堂前,大越每所官学,都要在最显眼之处挂着一牌匾。
受官学影响,不少私塾也纷纷效仿。不过他们却无权挂圣上亲手所书之匾,只能由先生自己写几个字放上去。想当然的,通过这几个字的好坏,多数人家也大多知道私塾先生的学问。毕竟笔墨纸砚皆不便宜,习字不易,能练得一手好字之人,自是饱读诗书。
虽然官学无牌匾可供考证,但其条件优厚,单是“敕造”俩字摆在那,就足以证明其独特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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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正房大门,那股墨香当真是扑面而来。不过有些人的墨自然带着香味,有些孩子家贫,带来的墨也带着些臭味。
宜悠皱皱鼻子跨进去,就见一穿着青衫袍的先生立于书桌旁,提笔记录着些什么。此人正是铁先生长子,小名铁牛,及冠后被铁先生起名为铁有徳。不过鲜少有人唤他有德,随着考了秀才,如今云县多数人见了都要尊称他一声铁小先生。
“先生来得当真早。”
铁有德险些反应不过来,抬起眼看着旁边,正牌“铁先生”也就是他爹还没来,他这才确定这些人叫的是他。
“几位送春生和穆宇来?”
“恩,还有一位女娃,这便是绣庄薛家唯一的孩子,薛璐。”
“璐姐儿也要来?”
“却是如此,她认些字,日后也好弄明白绣庄那一套。”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不赞同的声音,早先一步来到的薛老大凑过来:“老五媳妇,哪有姐儿家进这官学的?”
“大哥,也没说姐儿不许进这官学。我与先生说说,您且好生考量考量?”
薛夫人双眸中有些矛盾,如此多人反对,璐姐儿如果留在这怕是会受欺负。可平白放弃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还请先生收下璐姐儿,让她识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
铁有德有些迟疑,爹掌管着官学那么多年,从未见过有姐儿来念书。这会他要是收下,万一坏了规矩可如何是好?
“我也同铁夫人提起过,她那边确是无不应允。先生且听我一言,越京城中有女子为族长掌家者,女儿家连族长都当得,这官学应该也能进得。”
虽然她如此说,可那些人的反对之意却丝毫未褪去。宜悠有些头疼,她早已知晓这事无从解决。可薛夫人着实太过可怜,她不忍心见她失望。再者两家日后还要在一起做营生,若此事办成,那关系也能更亲近一步。
“穆夫人,外面那些私塾没这般严。若只是识字,让她去那跟着听就是。”
穆老大也跟上来劝道:“就是这个理,官学如此严肃之处。”
薛夫人有些动摇,只是认识俩字的话,外面的蒙学也无不可。望着前面坚持的宜悠,她却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