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看他,他唯恐露出马脚,迟疑的抬起头,才发现她神色间的为难。
立时,被打击走的理智回笼。穆宇日日呆在沈家,定亲如此大的事,他怎会一无所知。定是宜悠听进了他那日的话,觉得与人为妾不易,畏于知州势力大,只想委婉的拒绝。
所以如今,她被问到尴尬的境界,已是无从应答。解决困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边是说出定亲之人。
突然他脑中蹦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样既可以解宜悠眼前困境,又能一偿他所愿!
越想他眼睛越亮,当日听说廖将军起复时,都未这般愉快过。
“想来姑娘是在腼腆说笑,既如此……”
宜悠见穆然抬头,忙收回目光:“妈妈着实误会不轻。”
“哦?姑娘放心,老爷和夫人皆是宽宏大量之人,定不会计较你一时失言。”
宜悠即便强撑着,也不能让她瞧出来:“妈妈竟是说笑,这事如何好大张旗鼓的道与外人。”
尹妈妈拍下脸:“在座夫人哪能说是外人,也就老婆子我算得上。姑娘若是告知,我定不会与那嘴碎的婆子一般。”
眼瞅着她又要抓过来,李氏忙将闺女护在身后:“二丫,好好摁着膏药。既然知州夫人定要得知,那我说出来也无妨,此人不是旁人……”
“是我。”
突兀的男声凝固了整个小院,尹妈妈抬起来的手臂直接僵在半空。
穆然走上前,站在宜悠身侧:“定亲之人便是我,六礼未全,我本不想过早透露。”
“什么?”第一个震惊的是县丞,这新任县尉可是他看好的女婿。
“穆大人。”尹妈妈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自打廖监军来后,云州便不再是自家老爷的一言堂。对于他手下的一号狗腿子穆然,连她这个下人都能数出祖宗三代。
旁人还好说,两边本就是敌对,如今也不再却这一桩。况且传出去,县尉的正妻与知州的贵妾,哪个更好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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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宜悠看着石化的众人,眼神无声的同穆然交流。
“你这么做,不要送你茉莉花手绢的姑娘了,傻不傻?”
后者耸耸肩摊手:“我乐意。”
她一乐,舒展开面容:“谢谢你,真是委屈了你。”
后者摇头,似乎不用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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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宜悠的视角,穆然这边却是另外一种理解。
面前姑娘颇为激动:“为什么出来的人是你,我娘打算说出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比如吴掌柜家哥儿那般人。”
见她责怪,他赶紧战平肩膀站直了,双手紧张的分开,却不敢去碰她:“你别误会,我只是想与你解围。过后你若是不愿,等风声松了可重新嫁人。”
对面终于松开一口气:“也行。”
他摇摇头,心下苦笑,面上还得装着一派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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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同鸭讲一会,众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穆然对尹妈妈点点头,而后看向县丞。
“实不相瞒,家父因当年李家之事对伯母十分愧疚。临终前他留下遗冤,希望我能与伯母的闺女结亲。家父说时,并不知我已在北方受伤,是以这些年我一直将此事搁在心底。”
尹妈妈脸已黑成锅底,她怎会看不出穆然在扯谎,可偏生她无法戳破。
“两家渊源还真够深,咯咯。”
李氏即便再疑惑,此刻却是极为满意。尤其她看到穆然那俯首帖耳的模样,分明是对自家闺女满意之至。那傻丫头看不出来,她却是一清二楚。爷们都粗心,那茉莉香帕子,怕是他随手抓来带在身上的。
“乡野之事,我也不便向各位夫人提起。然哥,那么多年你爹还想着此事,我都已经忘了。”
“事关伯母婚姻大事,爹却是一刻都不曾忘。”
李氏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十几年前她虽貌美,却从未在县城露过面。记得薛家请来的媒婆进城时,便是由穆然的爹引着。当时她未往心里去,如今颇有种拨开乌云见日月的感觉。
章氏压住丈夫,既然巧姐无意,她也不欲多做为难。
“你们瞒得可真够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说出来倒也好。”
尹妈妈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见两人神色间的生疏,她干脆撕破了脸:“这事老婆子我可不信,莫不是看我人生地不熟,故意做那假亲吧?”
说罢她看向穆然,虽然是对手,但她却清楚云州有多少好人家盯着这位年轻的县尉大人。好好的官家小姐不要,非得同知州抢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不就是稍有些姿色,等官做大了,想要什么样的美妾没有?
章氏拉下来脸:“妈妈,县衙可不是知州府。”
“夫人何必动怒,老婆子我不过是为县丞大人着想。朝廷命官之妻皆有诰命,若是出个李代桃僵之事,怕是……”
陈县丞正生气,巧姐哪里不好,好好的东床快婿竟被那宜悠给截胡。可本心里,他也不想帮着尹妈妈打压自己手下人。是以现在,他托着双下巴保持沉默。
宜悠这会却是想了很多,看李氏神色,前世她与穆然定亲后背后竟还藏着些许秘密。掩去这些复杂的心思,她却看得明确。
她已然动心,若夫婿是此人,那定是再好不过。至于那位茉莉小姐,她并非有心抢夺良缘,那点愧疚感可以忽略不计。
“妈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