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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成被判刑后,所里分给他的那套住房退了出来。所领导的住房要比普通民警的住房宽一些、楼层也高一些。别的民警是一层楼三套,所长和指导员住的顶楼是两套,每套分别多出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
严格说起来,那套住房最初也不属于马天成,而是属于陈涛。陈涛喜欢大坝边上的平房,没要,就留给了其他民警,但是,其他民警出自多方面的考虑,也不愿搬进去,所以就空着了。陈涛坐了牢,马天成到长仁湖派出所任所长,于是,他当仁不让地成了房间的临时主人。
房间退出来后,李明曾再三动员陈涛搬到里面去住,可陈涛好说歹说仍旧不同意。李明见劝说不了,房间空着可惜,便叫周兰搬进去,但周兰有周兰的理由,她说顶楼就她一个人住,隔壁的杨帆到北京学习去了,一时半载的回不来,她害怕,同样委婉地拒绝了。
雷树成因玩忽职守致使在押人犯脱逃后被判了缓刑,由看守所调到长仁湖派出所,没有房间住,李明便再次去和周兰商量,打算将住房调整一下。周兰住到马天成的房间里,雷树成住到周兰的房间里。一举两得,既照顾了周兰,也照顾了新来乍到的雷树成。
李明的心意是好的,但周兰仍是不赞同。她说:“干嘛你老是要别人搬进去?你是所长,那套房屋本来就是为所长修的,难道你搬进去不行吗?”
李明摇头:“不是不行,是你需要住宽敞一点的房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结了婚,生孩子,请保姆……嗨,房屋窄了哪成样子呀!”
周兰盯着李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不也要结婚了吗?咱国庆节结婚,还早;你下个月结婚,迫在眉睫,不早了;所以,还是你搬进去吧,别推辞,行不?”
“谁说我下个月结婚?”李明胀红了脸,问道。
“难道不是?……李所长呀李所长,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哟!老所长亲口告诉我的,说你下个月结婚……你是怕咱来讨喜糖吃呢,还是怕咱来讨喜酒喝,神秘兮兮的干嘛呀?咱结婚,绝对不会像你那样,偷偷摸摸的仿佛做贼!”
“我没骗你,老所长是瞎猜的!”李明固执地争辩道,“老所长是劝过我,要我下个月或者再下一个月酬酬客,把婚礼举办了,可我没答应……我和小容都很年轻,我们还想多读点书,拿本科文凭。文凭低了,适应不了形势发展的需要……”
“是吗?”周兰将信将疑地望着李明。
“是呀,我骗你干啥!”
周兰稍思忖,转换了语气:“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搬进去最恰当。你想一想吧,老所长不愿搬进去,你也不愿搬进去,谁还愿意搬进去呢?咱们所里的民警自尊心都很强,不该自己得的东西是没有人会去要的。假如大家都推来推去,老是腾不出房间,雷树成怎么想?老民警,工作了一辈子,犯了错误,来到咱们所里,心情本来就很难受,所以,此时此刻咱们务必要站到他的位置上替他多考虑。别再推了,抽个空时间,我叫王兵带几个联防队员替你把家搬了。房屋宽敞一点,小容偶尔来所里住一住,也方便!”
李明觉得周兰的话在理,因此回答道:“好吧,我和小容商量一下,去买点涂料回来重新粉刷粉刷墙壁。小容憎恨马天成,要是房屋不重新粉刷,她是绝不会住进去的。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没办法,她那脾气真难将就!”
“让着点吧,女孩子,需要呵护!”周兰清楚杨小容的个性,所以,安慰道。
星期天,杨小容从城里赶来,果真同李明一道去街上买回了一大桶涂料。
久了不住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杨小容头上缠了毛巾,腰里围了围裙,捞衣扎裤,男孩子一般忙着打扫房间。
王兵和联防队员赶来,见了杨小容的模样,拖的拖扫把,拿的拿抹布。王兵说:“姐,你羞死咱们了,所长搬家,哪能让你来亲自动手啊!”
“咋羞死了,难道我就不能亲自动手么?官兵一致同甘苦,别说李明芝麻大一点所长不是官,就是局长导弹那么大的官、部长原子弹那么大的官,我看依然要亲自动手才像样儿。官再大也是人,是人都该劳动,对不?我杨小容最瞧不起的就是不劳而获的寄生虫。要是李明耍霸道,耍特权,该自己干的活儿自己不干,依旧玩马天成的天性,那呀,我不一脚踢他到湖那边去才怪了!”
“姐有那么凶吗?”王兵笑着问道。
“你不相信?”杨小容抬起头,朝里间卧室大声呼唤,“李明,李大所长,你出来!”
李明在收拾卧室,听见呼唤声,心不在焉的回答:“你没看见我忙吗,吵嚷些啥!”
“吵嚷?我在吵嚷你吗?……你到底出不出来?”杨小容觉得有失面子,于是,故作嗔怒地站到卧室的门边,圆睁双眼,瞪着李明的背影。
李明根本就没有看见杨小容的到来,仍埋头忙着自己的活儿。
杨小容瞪了半天,见李明不张罗自己,慢慢的,心里真的来了气。她走到李明身后,尖起两根指头拧住了李明的耳朵:“叫你,没听见吗?”
李明冷不防的被杨小容一拧,火气冒得八丈高。他跳起来,拍开杨小容的手,责备道:“吃饭都不长了,还小孩子似的,你到底哪一天才长得大呀?”
被李明这一责备,杨小容顿感受了么大的委屈,她的火气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