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旬,高平江的案子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徐航为了高平江一直滞留在青海。
杜玫在北京分娩,张子淳在杜玫身边照顾。
张子淳经历过胡丽萍生产,所以说起来事情左一条又一条,什么不能下床,不能吹风,不能洗头洗澡,被杜玫训斥:胡说八道。
杜玫生产后24小时内就下床乱走,洗头洗澡,自己抱孩子,自己喂奶,自己给孩子换尿不湿。
张子淳目瞪口呆:“哎呀,你不能这样。月子里的女人不能干活,叫保姆弄吧。”
“月子里的女人不能干别的活,但是绝对能照顾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杜玫说,“自然界不会赋予任何雌性动物她不能完成的使命,否则这个种群早灭绝了。”
“别落下月子病吧。”张子淳忧心忡忡。
杜玫鄙视:“世界上哪有什么月子病。凡是病,总得有具体的症状,病理原因,否则,就是无病□□,目的是惹人注意。”
“没有吗?”张子淳挠头,“据说月子没坐好,要头疼腰疼胳膊疼腿疼,手脚从此要蜕皮,一层又一层......”
杜玫好笑:“你的意思是,女人生个孩子要得风湿性关节炎和皮肤病?”
张子淳又说:“据说女人月子里要吃五色菜。”
“什么?”杜玫没听懂。
“就是一道菜要有五种颜色。”张子淳说。胡丽萍家里规矩大,当年曾把他弄得晕头转向。
“你神经病。”杜玫说,但是随即眼珠子一转,“一道菜五种颜色,那还不简单。你到菜市场去买青辣椒,红辣椒,黄辣椒,用五花肉一炒——绿,红,黄,白,粉红,五种颜色不就齐了嘛。不过,炒完了你吃,我可不爱吃这种东西。”
杜玫月子还没出,就闹着要抱着孩子去青海,这下几个男人都急了,拼命阻止。
张子淳说:“未满月的孩子不能坐飞机,耳膜会受损。”
杜玫说:“我问过医生了,此系谣言。”
张子淳说:“月子里的孩子不能晒太阳,不能吹风。”
杜玫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去加州的海滩上瞧瞧,多少月子里的孩子在呼吸负氧离子。”
杜玫一意孤行,抱着孩子上了飞机。陈厚鹏为了尽量缩小影响,案子由祁连市人民法院审理。杜玫在西宁下机后,不肯休息,连夜抱着孩子从西宁坐车到祁连市。
杜玫抱着儿子隔着铁窗给高平江看:“平江,我给孩子起了个中文小名,叫改改。”
高平江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忽然泪如雨下,转过身去,用拳头砸墙。
杜玫急:“别这样,平江,会伤手的。”
高平江慢慢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7月底,在省政府的催促下,野牛沟争矿案迅速结案,祁连市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高矿主组织指挥盗采占矿,挑起持械斗殴,致使三人死亡,多人受伤,犯故意伤害罪,还有其他几项罪名,共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高平江指挥持械斗殴,致人受伤死亡,犯聚众斗殴罪,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另外还有其他9人,积极参加持械斗殴,未直接造成严重后果,犯聚众斗殴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至一年不等。
三名死者家属还有伤者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经法院主持调解,高矿主和高平江一次性赔偿家属每位死者31万元,亲属们表示对11名被告人的行为谅解,并且出具刑事谅解书;支付全部医疗费,赔偿伤者每人2万至9万不等,18名伤者均出具了书面谅解书,对11名被告人的行为表示谅解。
法院根据各被告人犯罪的事实、性质、情节和社会的危害程度,作出了上述的判决。
一审判决后,法庭问几名被告人是否服从判决,是否要求上诉,几名被告均表示服从判决,不上诉。
野牛沟争矿案就此结案,这么大的案子,从发生到结案一共就用了6个多月时间,可谓神速异常,所以人都松了口气。
高平江要从看守所转入监狱服刑了。徐航许诺,无论用什么手段,两年之内,一定让他出来,同时叮咛道:“牢里很黑,陈省长虽然有打招呼,但是监狱里的事,谁说了都不算。你自己多加小心。”
高平江平静的说:“放心,我会活着出来的。”
但是当杜玫抱着孩子出现在高平江面前时,高平江却非常冷淡:“杜玫,我这几个月想通了很多事情。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孩子,我会尽一个父亲经济上的责任的。但是我本质上不太适合家庭,不太适合父亲这个角色,只能麻烦你一人把孩子养大了。请不要告诉孩子,他的生父是谁,即使在我出狱之后,也就管我叫‘伯伯’吧。祝你和子淳百年好合,我相信他会很好的照顾你和我的孩子。”
高平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杜玫在他入狱后又抱着孩子去牢里探视,高平江拒而不见。
杜玫从徐航大发牢骚:“平江真是荒谬,这些年他做了这么多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次的事情至少不是他主动去违法,他却这么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就好像一个人当了一千年小偷,从不认为偷窃可耻,忽然一日被抓,游街示众,就良心发现了,不应该做贼。其实羞愧的不是自己的行为,羞愧的是被惩罚......”
徐航先是好笑:“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但是过了一会后,徐航说:“杜玫,你有没注意到。你这人,自我比较强烈,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杜玫“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