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闻言一惊,同凌瑞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了主屋,两人没有在外间停留,径自入了内间。
床上,昏迷了一个多时辰的凌奕真躺着床上,见到两人进来,他扯出一个笑容,却在看到华歆缠着纱布的右手手臂时,皱起了眉头。屋内众人见两人入内,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两人行礼。
华歆露出一个微笑,转头对着候于床边的大夫躬身作了一揖,低声道:“多谢诸位,辛苦了。”
他声音并不高,然而气势却是很足。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仿若他,这个红衣少年,才是这侯府真正的主人。
魏延第一个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冲着刚刚进门的两人行礼道:“二公子,华家少主。”华歆今夜的表现太过出挑,若是寻常也就算了,今日府中外人众多,因此他特意将凌瑞推上前来。
凌瑞冲他点头示意,像是了解了他的用意一般,上前一步对房中的大夫们道:“深夜打扰,实属无奈,还望各位海涵。”他说着,又特意转头对宫中的御医们说道:“竟然还惊动了宫中,实是惶恐。”
为首的御医姓黄,他转头和其他御医们对了个眼色,对凌瑞拱了拱手道:“二公子客气,我等奉皇命前来,并无打扰一说。再说医者父母心,也本是应当,凌阳候世子遇刺重伤,莫说我等心焦,就连圣上也是担心得紧。”
听到“遇刺重伤”四个字,凌瑞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见他如此,旁的人也不好继续说,内屋之内一时沉默了起来。
倒是凌奕,见他们如此,轻笑道:“怎么了?虽说伤在身侧,但我当时特意避开了要害,伤口虽深,却也不至于是重伤吧?”他刚刚自昏迷中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却无损于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他看着屋中的众人,问道:“怎得见你们一个两个苦着一张脸?”
而凌奕不问还好,他这般一问,众人便不知如何回答了。
“你身侧的伤倒是不麻烦,麻烦的是受伤时中的毒。”最后还是华歆开口,打破了房中的沉默,他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毒倒也是不难解,麻烦的是你好像还中了另一种毒。”
“另一种?!”凌奕一惊,挑眉问道。
“嗯。”华歆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大夫们,说道:“这些我不是很懂,还是让先生们同你说吧。”说完也不再做声,只是退后一步,坐在了下人搬上来的凳子上,看着凌奕床边的床帐发起呆来。
众人的目光随着华歆的话,落在房中围成一圈原本在讨论凌奕病情的大夫们身上,这些大夫大多是京城各大医店的坐堂医生,都颇有些名气,此时却十分默契地看向了刚刚同凌瑞说话的那位黄姓御医身上。黄御医见状,在心中苦笑一声,上前一步对躺在床上的凌奕拱了拱手,道:“小侯爷,如同您刚才所说,您伤在身侧的伤口虽深,却避开了要害,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但是麻烦的是,上你的箭矢之上,被刺客抹了毒,这毒在宫中有个别名,叫做‘又相见’,意思是十个刺客里,有九个喜欢用这种毒药,还有一个是没来得及用便被拿下了。因此这毒,在宫中是常备了解药的。”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见到众御医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会意的笑容时,才继续往下说道:“可是刚刚我们为您把脉时,却发现,您身上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这种毒毒性同‘又相见’相克,因此在一段时间内克制了‘又相见’的毒性,因此您在中毒之时才没发现异样。”
“如此说来,这不是好事么?”凌奕有些疑惑地问道。
“短时间来看,的确是好事。但是往长远来说,却不见得。”黄御医说着,又回头看了大夫们一眼,见到众人皆点头示意,他才转头继续说道:“万物五行,相生相克,医道亦有五行之说。这毒性相克,暂时看来自然是好的,但也因此折损了‘又相见’的毒性,从而让我们对于解药的计量无从下手。然而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无非是少用些计量,多服用几次解了毒也就行了,虽然麻烦些,但也是无碍的。”
凌奕听着,挑了挑眉,看了房中的众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黄御医继续说。
“真正麻烦的,是您身上那不知名的毒药,‘又相见’之所以能为众多刺客选用,是因了它毒性霸道,发作非常快,虽不至见血封喉,却也差不多。而您身上的中的那毒,却是毒性软绵,藏匿于经脉之间,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他说着,将目光转向凌瑞:“想必在侯府之时,也常有大夫为侯爷及两位公子请平安脉的。然而因了这种毒性,脉象上看来却并无异常。”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凌瑞的脸上。
如黄御医所说,这种毒药平日里深藏在经脉之间,即使是平日里为侯府请平安脉的大夫亦看不出异像。若不是今日凌奕遇刺中毒,那么便不会有人知晓凌奕身上中了这般奇异的毒药,更加不会有人知晓这毒药的作用。若是日后这毒药发作起来,莫说寻了下毒之人,怕是连解毒都无从下手。
下毒之人如此高明的手段,目标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不由得让人觉得不妥。凌奕才十六,除了九岁那年去长平拜祭亡母之外,从没有出过凌阳,这样一个少年,为何会成为那人毒害的目标?
能让他成为目标的,只有一个理由,他的身份,他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