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站起身来,冲着言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又看了端坐一旁的凌奕一眼,开口说道:“我想知道,当年巫教主应华家之约前往大齐之前,可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言兆敛了因为凌奕的话而有些失措的心神,抬眼问道。
“巫教久居南诏,同我华家向来没有来往,即使是父亲开口相邀,巫前辈以教主之尊未必就会赴约。”华歆直起身来,看着言兆说道:“况且,当年我第一次遇到前辈是在清和镇,既是赴约而来,前辈又为何会出现在距离永安百里之外的清和镇上?”
凌奕一挑眉,亦抬头看了言兆一眼,当年无夕久等自己不来,曾分出一半人守着约定的地点,自己亲领了一队人循着他该来的路去寻他,却看见了巫彦,因此才出言求救。当时自己便觉得奇怪,为何巫彦会突然出现在清和镇内,后来无踪同无影回话,两人入了永安华府,他才绝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想着既然是华府相邀,巫彦赴约也是应当,现下想来,却是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如华歆所言,华家虽是神算世家,但是毕竟久居大齐又同巫教素无往来,对于巫彦来说,怕也不是什么邀之必应的,况且即是赴约,以着两家的身份同当年的局势,未免徒生事端,也该是直入永安议事才是。
从南诏至永安,并不经过清和镇,巫彦一行人既然出现在清和镇,想来必然是刻意为之。
言兆注意到了凌奕的目光,他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绕道清和镇,是巫彦提出的。他说,有些东西,他想去确定一番,我当时因了着急回长平,因此并不同意。若是以往,此事也就罢了,然而那一次,巫彦却十分坚持,我想着他做事向来都是有因由的,他虽不愿同我说,却也不会无故绕道,因此也就点了头。”言兆说着,抬起眼来看了凌奕一眼,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刚入清和镇,便看到了漫天的烟火,随后巫彦便直直地朝着镇西而去,却在半路遇到了奕儿的暗卫求救,而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事后我曾问过他,他却避而不谈,只说知晓了华家家主相邀的原因。现下想来,当年他特意绕道清和镇,怕就是为了奕儿,至于华家家主同他商议了什么,我并不知晓,巫彦也不曾同我提起。”言兆说着,转头看了华歆一眼,说道:“若是好奇,直接去问华家家主不是更快么?”
“不。”华歆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着屋中的两人说道:“我并不想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商议了什么,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有违我华家的家训同天下大义。我相信前辈同我一般,对巫教主的为人亦有信心,因此才会不闻不问。可是?”
言兆闻言点了点,巫彦虽然向来都是霸道肆意的性子,却品行无碍,在大事之上,向来也是个十分靠谱的。
“我清修,至今已七年有余,我华家以神算闻名,父亲同族中长老亦教导我星象之事。”华歆说着,看了言兆一眼,又将眼神定于凌奕之上,“这些年来,帝星晦暗,已然隐隐有被取而代之之势了,而那颗新星,出自东南方。”
凌阳,便是地处东南。
华歆垂下眼帘,继续说道:“我出阁取字之时,阿奕才十岁,我虽同他交好,却也断然不足以让父亲点头邀他入华家观礼。当年我年幼不曾想过这许多,现下想起来,怕也是因为父亲知道了什么罢。”
若那颗新星,真是凌奕,那么同他交好的华歆,无论是否愿意都必然会陷入这乱世的权势之争中。想来因此,华顾才会破例相邀,只为见一见凌奕,看看他的品行。
“那你现在追问当年之事,又是为何?”言兆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想知道,帝星晦暗,是近年的事,还是自七年之前便是如此。”华歆抬起眼,回到道:“若是近年之事,便罢了。但若是七年之前便是如此,那么这么多年,钦天监内就算是一群蠢材,也该有所察觉了才是。”
既然有所察觉,那宫中便不会毫无动作。因此,对于东南方的凌阳侯府,那局,怕是早就布下了。
华歆说完,冲言兆一笑,轻声说道:“我知前辈归心似箭,但是近日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就当是为了凌奕。”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然让滕家传信府中,为巫教送去一枝血珊瑚,华家虽不至富可敌国,但是几株血珊瑚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凌奕见状立刻接口道:“我亦同滕甲说了,以滕家的精明,有此机会能卖巫教一个人情,想来也不会吝啬于一株血珊瑚。”
言兆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轮,良久终于点头应道:“好。”
见他点头,凌奕又说道:“至于其他,小师傅交由我来处理便好。凌瑞不日即将进京,到时候无论是丞相府还是宫中,怕都没有气力去理会一个已经过世的侯府次子了。”
“好了,你们莫要忧心,我知晓轻重,既然你们心中有了计量,我不去寻歌钦便是。”言兆轻笑一声,看了看头顶,点破了两人的用心,他有些无奈地冲凌奕笑道:“不过七年不见,想不到我这个小舅舅也有要奕儿护着的一日。”
“您是我的长辈,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应当的。”凌奕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虽是如此,奕儿还是将无赦留在西苑陪我吧。”言兆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些许赞赏,对凌奕说道:“我虽答应不去寻歌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