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围墙上掠过一道黑影。
卫队长西德哈勒见怪不怪,只抱着臂在一旁看,见那墙砖因为夜夜遭人踩踏,某处缺损了一块也不开口提醒。果然那黑影难得失足,身形不稳就要摔下,西德哈勒等得就是这一刻,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那黑影自然是不会道谢的。
西德哈勒也不以为忤,反大声笑道:“维西尔大人,如今腿脚怕是也不利索了吧?”
那黑影没出声,像是为了反驳西德哈勒的话一般,轻轻松松地从墙上跃下,跳进了这处宫殿内。
因为法老的女婿人选,维西尔大人拉姆瑟斯的长子塞提·梅里安普塔很快就要和法老夫妇唯一的女儿阿林那公主完婚,两人岁数相差有些大,阿林那虽然只有十五岁,赛特却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小伙子了,赛那沙就是想要多留阿林那两年,都显得不太人道。
原本阿林那十三岁就可以出嫁了,这曾经小小的女孩子,因为父亲的遗传,竟长得比她母亲还要高挑。早一两年看,就似个大人了,若不是阿林那身份高贵独特,塞提倒不用受这些委屈。
阿林那的头发是金褐色,和她父亲一样打着天然的大卷,母亲阿肯娜媚就着安普苏端来的香油,给女儿仔仔细细润过每一根发丝,把它们均匀柔顺地打成一根根小辫,辫子里缠入金丝勾成的头饰,再挂上一粒粒各色玉髓制成的莲花头饰。
最多还有半个月,阿林那就要前往大神庙进行婚前的祈福祷告,并且很快就要在其间举行婚礼。
因为塞提是知根知底的拉姆瑟斯家的孩子,几乎是看着阿林那长大,于情于理阿肯娜媚都对他非常放心。现今他已经二十二岁,在三角洲卫队以及第八军团历练却有十年,年纪轻轻上升的势头却不亚于他父亲当年,是个万分可靠的年轻人。
阿肯娜媚想了想,还是提议道:“临行前,你不如见一见蒙妲丽?”
“见御医长大人做什么?”阿林那人小鬼大,立刻了悟道:“难道是要学婚前功课吗?您和父亲这样恩爱,我还要什么不懂的,再说了,西德哈勒叔叔家的阿万有次带我去三角洲卫队找塞提,他跟同僚就在酒馆鬼混呢,我都看见了!”
阿肯娜媚很意外,也很气愤:“阿林那,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阿林那吃准了母亲生性温柔,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告饶:“我扮作了男孩子,不要紧的。”她解释道:“而且我们很快就被塞提发现了,他派了好几个士兵把我们赶回皇宫来。哼,真小气,后来足足有半年他都不来见我呢……”
被未婚妻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鬼混,怎么可能好意思出现在阿林那面前?不过塞提的确是拉姆瑟斯的儿子呢,看来fēng_liú也不下于他的父亲,阿肯娜媚细心看着阿林那的表情,见她提起这事没有任何不快,反而越发担心她到底喜不喜欢塞提。
她和赛那沙为阿林那挑选丈夫,首先必须女儿喜欢,这是她身为埃及唯一公主的权力。
“你看到塞提和别的女人一起……”阿肯娜媚坐□来,正色问阿林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塞提?”
“喜欢,当然喜欢,我可是愿意嫁给他的。”阿林那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但她不仅是母亲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女儿:“塞提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将是未来的埃及女主人,他则是最合适的接替人选,他能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他又是拉姆瑟斯叔叔的儿子,他们家的男人怎么可能避免得了fēng_liú韵事?”
阿肯娜媚显然不放心,还要再问,阿林那早就打定了自己的主意:“母亲,你知道旁人为什么称你是最幸运的女人吗?因为你遇到了父亲,如果这世上的男人都像我父亲一样,那如何显出你的幸运呢?”阿林那嘟囔了一句:“父亲在您面前可特别没出息呢……”
这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阿林那跳起来大喊是父亲回来了,阿肯娜媚早就认出了那个脚步声。她突然想起来曾几何时,她也和阿林那是一样的,不但不介意图坦卡蒙找女人,甚至为了子嗣,还会主动帮着找女人。哪怕是和赛那沙初为夫妻的时候,她也并不介意宫中多几个次皇妃。
然而赛那沙的表现好得出乎意料,渐渐地她也以为这样日日二人相对是天经地义的,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何其幸运。
但既为幸运,就是世间再难求了。
阿肯娜媚看着年轻的女儿,百感交集。
赛那沙却是铁青着脸进来的,他忍了许久的怒气,却在亲近的人面前再难以自持,门一关上,就狠狠一脚将身边的一把椅子猛地踹翻了,见阿林那还在,想到她明早就要启程前往大神庙,便压抑怒气道:“阿林那,你先回去!”
阿林那记忆中赛那沙这样怒形于外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知道此刻不能造次,父亲对母亲更是从来没有一句重话,心中便没有什么担心地去了。饶是父亲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只要母亲柔声抚慰,很快就风雨过境了。
见无关人等都离去了,阿肯娜媚默默上前给赛那沙解□上的斗篷和配饰,丈夫任她动作,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却盯着她不放,饶是已经做了这许多年的夫妻,阿肯娜媚却仍是感到浑身燥热,只好开口:“你是怎么了?在阿林那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
赛那沙的回答却是打横抱起她,一下将她抛在里间的床榻上。
他老了,可是蒙妲丽将阿肯娜媚照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