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唐悠竹看了先是笑:“这圆凳大人坐着也罢了,小儿如何坐得?朕今儿可是让这俩娃娃来调理身子的,回头方子还没开,先摔一跤可怎么好?”便要让人换了带椅背扶手的来,忽然想起却还有那:“前儿给厚炚哥儿俩做的小椅子,祐椐和毅儿阿珥看着不是眼馋吗?朕记得乾清宫里头也留了几张的,且拿来!”
自有内侍迅速换了软椅来,那小软椅果然不怪朱祐椐这大孩子都要和侄儿们抢着玩,实在是有趣儿得很。一只只小老虎小豹子又或者是茶杯花骨朵儿之类的造型,里头陷进去一个小窝儿,又各有大小,无论是厚炚小哥儿、又或者是大个如祐椐,都能找到恰好符合自己身形的那一个。
软软的小窝,让人陷进去都懒得出来了!
此时给黛玉林峖姐弟的就是一熊一虎,本该是威风凛凛的动物,却硬是给做得憨态可掬,小熊趴着挠鼻子、小老虎仰头打呵欠的样子活灵活现,偏又圆眼睛圆鼻子的,让林峖忍不住摸了好几下,就是一直提着心不敢错半分规矩的黛玉,都不禁带出浅浅的微笑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要说什么倾国倾城之色也太夸张了,起码唐悠竹不是个能欣赏小萝莉倾城美貌的人,但眉眼确实很精致,虽身量纤细没半分婴儿肥,脸色又苍白了点儿,却也不减其可爱,就是在那样软绵绵的椅子上还要端坐着,显得有点儿辛苦。
唐悠竹看她小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就笑着逗她:“这椅子就是要懒懒靠下去才舒服,你这样坐着,可比坐圆凳还辛苦些——倒显得朕故意折腾你了。”
黛玉一听果然急了:“臣女绝无此意!”想说她只是在君皇陛下不敢乱了规矩,却见林峖新奇之下,坐姿已然不那么端正,话就卡住了,只低头讷讷:“臣女之错,不该辜负陛下好意。”
唐悠竹原想逗着小姑娘红脸争辩,却不想林黛玉并不是那个自幼常在御前的汪依依——便是自幼常在御前,如汪毅汪珥等,岁数渐长之后不也一般在亲昵之外规矩许多了吗?
到底已经是帝皇之尊,再要这些小辈如单纯唐悠竹时的小弟小妹小侄儿们那般与他相处,确实不能了。
幸而有个酥酥,不管他身份如何变幻,都是一般毒舌不客气。
唐悠竹虽有逗小女孩儿的闲心,却没有欺负小女孩的恶劣,看黛玉反应不似自己期待,便也不再吓她,只淡淡一笑:“罢了,坐正些儿也好喝茶。”
说着,自己端过一盏儿递给雨化田,林如海一家自然也都得赐茶水,林峖性子活泼,又和姐姐坐得近,眼睛一溜就发现他姐姐喝的茶和他不太一样,小鼻子就不禁动了两下,只闻出他姐姐那边的茶水仿佛多了点儿茯苓味儿,不过他自己手上那杯加了蜂蜜的菊花麦冬茶味儿也不错,且喝下去原还有些疼痛的喉咙也舒服许多,便也乖乖坐好安静喝茶。
那边雨化田对递到手边的茶水却不太满意,但因外臣在,他只蹙了蹙眉并未说话,只茶盏接过来后,拿盖子撇了好一会儿其实并不存在的茶沫子后,便又放到一边。
唐悠竹见状,忙放下自己那杯薏米茶,重又把雨化田那杯茶拿起,凑到他嘴边低声哄道:“我知道你爱龙井……可龙井性寒,你这两日脾胃又不太好……这茯苓枸杞茶正合适……里头也加了茶呢!虽是红茶,却是极好的祁红……你且喝喝看……”
雨化田勉强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嘴里却忍不住抱怨:“就算不泡龙井,只祁红也罢了,偏这小小几片茶叶,倒加好些茯苓粉,又是枸杞子的——当是熬汤呢!”终是忘了要在外臣面前给唐悠竹留面子的初衷。
峖哥儿到底年幼,贾敏虽拖到他将五岁才亡故,却也一直心疼他,并不曾狠要他学些什么,再到徐氏过门,也一般心疼他年幼多病的,因此峖哥儿虽也启蒙年余,三百千都背熟了,却没觉得此情此景有什么不对,兀自傻乐乐照着茶汤上自己的影子玩儿;只黛玉略大些儿,虽看不懂其中情绪交缠之意,却也很懂得些规矩了,一时只恨不得没带耳朵出来才好,及至看到她爹如海一脸云淡风轻做沉醉品茶状,也赶紧收敛心神,只关注喝茶。
但世间事,如何是你想装傻不听不看就能躲得过的?
唐悠竹又哄了雨化田几句,雨化田才对上峖哥儿滴溜溜又懵懵懂懂撞上来的小眼神儿,心中正不自在,偏他还哄,雨化田不肯让他在丢脸丢到外头这么小的小娃娃身上,少不得勉强又喝两口,到底不爽,因看峖哥儿对上他的眼神之后惊了一跳、现在也乖乖儿不抬头了,便瞪了唐悠竹几眼,再不肯张嘴。
唐悠竹无奈叹息:“你啊!这养生茶正经儿祛湿养脾的好东西——况茶汤一道,原也是古时雅好。”又努努嘴,往黛玉那边示意:“看,这林家姐儿何其乖巧,她喝的还不是和你差不多?哪儿像你小孩子似的闹脾气——莫不是嫌你这盏儿不曾加了蜂蜜?”又转头招呼蒋琮:“快与你千岁爷取蜂蜜来!”雨化田忙抬手止住,又一口将那茶水喝干,再无二话。
无辜躺枪的黛玉十分无奈,但眼角余光见着那据说杀人无数的忠义千岁愤愤埋头看折子,而那大明帝皇却只笑眯眯地把茶盏递回内侍手上,便是千岁爷显是故意让人与他泡黄连水,说是:“前儿御医才说陛下肝火旺,且与他浓浓沏一杯来。”陛下也笑眯眯喝下了。
黛玉将将十岁,却还是天真无邪的时候,连西厢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