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灵泉位于展光山深处,名虽为泉,天长日久,万年积累,却已化作一片湖泊,由天庭派重兵守候,寻常仙人,不得擅入。
故而那日勾陈带单致远入山之事,自是由护山神将上禀天听了。
离山之时,勾陈尚在问他,今后有何打算?单致远自是要追寻己道、振兴师门,双管齐下。
勾陈便又赠他几部修炼心法。那《先天五行修真法》专为五行灵根而设,其余人却无法修习。若要振兴师门,他一人自然独木难支,便要考虑培养后进之事。
而后又教导他如何设立山门、如何招募门徒,种种事宜。
勾陈大帝不愧是天帝辅佐,高瞻远瞩,便为他设想周全,那模糊的“振兴师门”,也渐渐成为一个个触手可及的目标,只需脚踏实地,一步步达成即可。
单致远先是感激,随即却觉出些异常来。
这般急切地倾囊相授……竟似诀别一般。
展光山外,云海滔滔,成列天兵正候在外头,严阵以待,领头的竟然是那位天帝。
那少年坐在一头身披彩虹的白鹿身上,赤足,白衣,金冠,眼神睥睨,冷道:“勾陈,你越来越大胆了,不向朕禀报一声,便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单致远热血上头,便跨前一步,却被勾陈按住肩膀,拉到一旁。随后那素来高傲的神仙便低头施礼道:“微臣知罪,然则经此一役,这万神谱总算不用纠缠本命神,微臣今日终得解脱。”
那天帝面上神色方才和缓些许,柔声道:“如此却是大喜,你同那凡人缠杂不清……朕,好生厌烦。”
勾陈又并起两指,在单致远眉心一点,仍旧面色如常,不苟言笑道:“日后若施展请神术,只可按此名册召唤,不可再唤本命神之名,可记住了?”
单致远先前升起的一点温情喜悦,仿若落入寒潭,一点一滴,消弭殆尽,又有无尽寒凉,扩散胸臆。他只低声道:“……记住了。”
天帝圣阳便露出粲然一笑,自白鹿背上跳下,便要跃入勾陈怀中。
勾陈横过手臂,袍袖鼓动,将他挡在半尺之外,又道:“天帝,君臣有别。”
圣阳不满皱眉,扫过周围,数千天兵天将环绕,又有星官仙官随侍在侧,只得叹气道:“随朕回去吧。”
勾陈道:“遵旨。”竟再也不曾回头多看一眼,迈上祥云,随天帝一道浩浩荡荡离去了。
随后还是幸臣等人将乾坤戒、灵兽袋一应物事为他送来,又领他回了凡间。
勾陈既说了不可召请本命神,单致远便信守承诺,果然不曾唤过任何一位本命神之名。
不过勾陈留给他的名册,足有数百神明之多,小至黄巾力士,大至四海神族,却也尽够用了。
一晃,就过去了一年半。
如今距离宗派大会,不足一个月时间。
真仙派这师徒三人如今便在万渡山下的万渡城客栈中暂居。
所住的是城中最好的客栈,宗派大会在即,租金亦是水涨船高,师徒三人所居的小院一日便要五百灵石,按月租便算八折,金额高达一万两千灵石。
这等天价,险些叫一世困苦的岳仲掌门昏厥过去。单致远却轻轻松松抛出个储物袋,预付了两月租金。
岳掌门进了小院,便一直喟叹不已,胡满仓却是极为赞成。
这独立小院极为清雅,又设了防御法阵,非请莫能入,又能挡化神修士十击。
自从在泠奉村遇到那一群恶霸修士,胡满仓便极为看重居所防御。何况这院中设施完善,用以待客亦是极佳,对他同商人打交道亦是个助力。
他又得了师兄传授的一套心法,正合他土木水三灵根修炼,故而这一年半同样修为大涨,行事之间,便更有底气。
此时亦是奉劝师父,“万渡城中鱼龙混杂,何况宗派大会时,三山观、凌华宫皆要入城。这院中清净,师兄就要参与大会,自是不应多受干扰。”
他见岳仲面色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道:“何况区区两万灵石,弟子这一年来交易赚的也够了,不必让师兄破费。”
单致远将阿桃自灵兽袋中放出,任他在院中玩耍,闻言笑道:“大会之后,就要开山收徒,灵石耗费不计其数,尚需师弟打理。”
胡满仓踌躇满志,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此时单致远方才想起一事,他在那处远古城池中住了月余,购置了大批不知用处的天材地宝,而后发生种种事端,接二连三,他竟将那些东西忘在了脑后。
他慌忙自角落中翻出储物袋,恭恭敬敬奉上,“师父,这是弟子无意中所得,不知如何处置?”
岳仲好奇,仍是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大惊之下,竟自太师椅上跳下来,险些打翻了茶盏,双手剧烈颤抖,“这这这……黄尘蚀月竹、小蟠桃、寒原铁水、白蛛晶纱……你、你从何处寻来这些珍宝?!”
单致远道:“一言难尽……”
那在万仞雷光中,千锤百炼,坚韧不屈的身影又浮现心头,渐渐扩大,便叫单致远心头一紧,随即又强压下去,淡然笑道:“也是因缘际会,来得正当,师父安心收着便是。”
岳仲将储物袋交回单致远手中,正色道:“你日后耗费更多,切勿大手大脚。”
胡满仓在一旁更是心痒难挠,讨了储物袋去细细一扫,这位乾坤阁的前店小二亦是眼界不凡,霎时双眼发亮,却毫无贪婪之色,只将储物袋交回,却喜道:“甚好,日后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