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而这个时候,裴衍或许还在前往甘肃的路上,估摸着最早也得三月底四月初才能到达。
季重莲原本以为裴衍离开后,自己会沉寂很久,可霜姐儿一闹腾,再加上筝姐儿与元哥儿的争相啼哭响在耳畔,她的日子又变得充实而忙碌了起来。
好好调养了两个来月,筝姐儿吃上了饱奶,那身子也开始涨得圆圆鼓鼓了,不过这孩子大多数的时候都很安静,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元哥儿倒是喜欢与霜姐儿一起闹腾,即使他只会躺着挥舞手脚,也势必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浣紫与琉璃在稍间里整理着樟木箱笼,想着今日天气正好,可以把好些大毛衣裳连同棉被拿出来晒晒,也去去这一冬的霉气。
竹叶与竹青像两柄标枪一样站着,两个奶娘知道季重莲和气,也从初时的拘谨慢慢变得大方了起来,只是上下有别她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部分的时候都保持着沉默,除了与两个孩子逗乐之时。
季重莲端起炕几上的粉彩梅花瓷蛊抿了口清茶,随意问了句,“怎么这段日子总是见不到瑛虹,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浣紫有些紧张地与琉璃对视了一眼,琉璃对她呶了呶嘴,她这才探头出来回了一句,“只怕是去厨房里了,今儿个本要给霜姐儿熬个川贝雪梨汤,婢子让她去帮着注意下火候。”
“原来是这样。”
季重莲笑了笑并没有在意,“瑛虹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活泛了,咱们苑里都拘不住她!”
本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却被恰巧回屋的瑛虹听了个正着,她赶忙上前曲膝行礼,有些紧张道:“婢子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夫人责罚!”袖中的帕子捏了个死紧,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隔扇旁的稍间里那一截若隐若现的紫色衣裙,不会是浣紫说了她什么吧?
瑛虹本就与浣紫同住一间屋,俩人的感情也不比平常,可自从季崇宇上京城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起了极其微秒的变化,到了如今连谈心也很少了。
季重莲搁下手中的瓷蛊,着意地看了瑛虹一眼。
今日的瑛虹穿了一身茜红色的妆花褙子,内里一条浅银红挑线裙,头发梳成了桃心髻,鎏金点翠步摇在发间颤颤巍巍显出几分少女的妩媚,粉面桃腮,青春逼人,一看就是特意收拾打扮过一番。
季重莲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是淡淡一笑,“起吧,我可有说过你什么,难不成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成?”说到最后已是笑出了声来。
府里就这些人,平日里也没见瑛虹这般花心思打扮。
几个丫环她本也就不打算留作通房什么的,这一点在初时季重莲便与她们说明白了,若是肖想男主子的丫环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那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让瑛虹起了这样的心思?
季重莲沉下心来细想。
瑛虹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僵直地站在那里都要凝成了一块人雕。
浣紫感觉着气氛不对,赶忙捧了几件大毛衣裳转出了稍间,笑着对瑛虹打趣道:“瞧把你吓的,夫人是和你说着玩的,厨房里的汤水可还没熬好吧?正巧你得闲了,快来帮着我与琉璃一同理理箱笼!”
瑛虹这才如梦初醒似地抬起了头,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顺着发鬓滴落了一滴冷汗,却是强笑着看向季重莲,“夫人可是吓死婢子了,婢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来,这就去帮着她们整理箱笼。”
“去吧!”
季重莲摆了摆手,目光却在浣紫与瑛虹身上打了个转这才收了回来,转而笑着抱了霜姐儿在怀,不让她再闹腾元哥儿,点了点她的鼻头道:“你安师傅说这个月又该给你泡药澡了,你可要好好地跟安师傅学,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
霜姐儿的声音响亮又清丽,元哥儿在一旁听了直想往这边蹭去,奶娘笑着抱着他挪了过来,筝姐儿的目光也是跟着转了过来。
霜姐儿却是两手一摊,倒在了季重莲怀中,有些焉焉地道:“娘亲,我不想和元哥儿玩了!”
“为什么?”季重莲有些诧异地搂着霜姐儿,刚刚不是还玩得好好的?
“元哥儿不会说也不会跳,不像木家哥哥还能陪我玩闹,和元哥儿玩真是累人!我想木家哥哥了……”霜姐儿有些依恋地靠着季重莲,小声道:“也想爹爹……”
“傻孩子……”季重莲叹了口气,却把霜姐儿搂得更紧了,她又何尝不想他们?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说筝姐儿与元哥儿对自己的父亲没什么印象,只怕到时候就连霜姐儿都已经忘记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沉了下来。
瑛虹见着季重莲的注意不在自己身上了,转而松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浣紫一眼,又转进稍间里抱了两床被子,这便与浣紫一同到院子里去晾晒了。
琉璃在稍间里将剩下的不用晾晒的衣物又重新叠好收拾了起来,忙完这一切后时间已近了正午。
奶娘已经抱了两个孩子出去,小丫环提了食盒来,琉璃与浣紫又侍候着霜姐儿与季重莲一起用了午膳。
如今裴氏与季宁夫妻连同他们的两个孩子虽然都还住在将军府里,但因为两个苑子隔得不近,这饭食也就分开用了。
裴母离开后裴氏便将府里的中馈交还给了季重莲,等着季宁这次会试之后,若是定了官职,不管是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