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云锦病情再次复发,轩辕梦只能与他同宿一间房,以免出现突发状况,来不及施救。
注定又是一个失眠之夜,因为邵煜霆那简单的六个字。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智冷硬的人,没有大多数女子的柔肠百结,多情善感,而邵煜霆沉冷孤僻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对她说的话,总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那种力道,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目光落至榻上的男子,他此刻睡得香甜,之前那可怕的青白已从温润清隽的脸上褪去。恍惚中,她竟依稀有种还是当年两情缱绻时的感觉。
两情缱卷……她不该用这个词,因为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哪有两情之说呢?
她曾是那么爱他,恨不得将性命也交付给他,那样的年月,虽然有些傻,却是快乐而幸福的。只是这种幸福,有种镜中花水月中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像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一旦消失,便如同枯萎的花朵,落入泥土,片叶不留。
深吸口气,走上前,将云锦置放在薄被外的手放进被中。
她不否认,再次相见,心底的确生出一丝隐约的缠绵留恋,毕竟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爱过,付出过,拥抱过的男人。但她同时也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留恋缠绵,也只能是美好的回忆。爱情就像一条单行道,只允许前进,不允许后退,她与他的圆满,早已成为曾经的风景,被遗留在人生的旅途之后,想要找回,是可能了。
就这样吧,他为了达到目的伤害她,利用她,算计她,她也可以为实现目标,而伤害他,利用他,算计他。
以前的情情爱爱,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归零。
浅眠的她,在早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醒来,从睡梦中初醒的她,似乎有些迟钝,半眯着眼环顾四周,发现房间有点陌生,呆了一呆,好半天后,才想起自己宿在了云锦的房间。
脖子好疼,睡这窄窄的美人榻到底没有睡宽敞的大床舒服。幽幽一叹,没得抱怨,这都是她自找的,非要跟轩辕慈争一口气,云锦的身体状况太差,如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美则美矣,却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预兆。
如果是轩辕慈,应该有办法救他吧。
盯着窗外柔和暖融的日光,轩辕梦陷入了冥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神思游离中慢慢回神,目光随意朝床榻方向一瞥,惺忪的睡眼登时撑圆。
以为云锦还处于昏睡中,却没想到他早已醒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幽黑的瞳仁中划过一缕缕颤动的波纹,轻而浅,淡而暖。
她有些讪讪,虽然该尴尬的是偷窥她的那人,但不知为何,被他那眼光看着,她莫名感到窘迫。
下了榻,走到床边,探手握住他的腕脉,不再如昨日那般冰冷,脉象亦温和而沉稳。
松开手,转身朝屋外走去:“军寨里都是些粗人,不如宫里下人伺候得体贴,我让绵儿来为你盥洗梳妆,凤后暂且将就一下。”
凤后……
听到这两个字,他温润澄净的眼眸内,蓦地划过一丝裂帛般的伤痛。
是否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缱绻地唤他姓名,也看不到她凝望自己时那深情缠绵的目光?
呵……他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这一切,不是他自找的吗?
怆然闭眼,此刻连温暖的阳光,都显得冰冷刺骨,绝望的寒意一点点漫上心头,一滴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过眼角,趁着雪白的肌肤,宛如晶莹的露水。
“公子。”细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又是无声地苦笑,事到如今,她连看到自己都觉得是一种折磨吧。
侧过头,望着绵儿恭谨柔顺的脸庞,原本就苦涩的笑,更像是渗入了骨头,全身都苦得发痛:“她呢?”
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了。
绵儿将手里盛满清水的铜盆放下,弯下身来,小心翼翼扶起云锦:“小姐的事,我从来不会多问。”
云锦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绞了温热的布巾,递到云锦手上,绵儿望着他孱弱憔悴的面容,终究忍不住,问道:“公子是否有难言的苦衷?”
云锦以面巾敷脸,绵儿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只听到他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没有。”
“公子不妨说出来,或许……说出来就没这么难受了。”
云锦手下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他将面巾递还给绵儿:“能说出口的,就不算是苦衷了。”
这句话无疑于默认了他有苦衷的事实,可他脸上的笑,却是那么的淡然无谓,绵儿忍不住又道:“公子是个极聪慧睿智的人,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出卖小姐。”
云锦垂着眼帘,声音清润,却依旧淡漠:“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荣华富贵才出卖她的?”
绵儿眉心一蹙,脱口反驳道:“因为公子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
云锦怔了怔,忽地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在乎荣华富贵,正因如此,我的背叛,才不值得被原谅。”
他的笑,太苦涩,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绵儿犹豫了一下,在他面前站定:“公子活得太累了,为什么不试着把一切解释清楚?”
云锦忽地沉默,半晌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绵儿:“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绵儿有些怔愣,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劝解云锦,让他把心里的苦楚全部说出来,却压根没考虑过,他到底该说什么。“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