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也被他问得一愣,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没用,摇摇头:“或许是为了赎罪,又或许是为了解脱,谁知道呢。”
绵儿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在昊天时,将我掳走却不伤我性命的人,是公子派去的吧?”
眼波蓦地一跳,云锦目视前方,清淡的容颜,却不曾有半点改变:“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绵儿早察觉有异,但在这之前,他依然迷茫不解,可此时,脑中某些模糊不清的迷雾突然间散开,心中骤然透亮:“公子其实是想拖住小姐,避免她回京落入圈套,我猜得对吗?”
当年的一番苦心,被绵儿一字一句道出,云锦却没有半点欣然,只觉得疲惫不堪:“绵儿,水凉了。”
为什么不愿承认?为什么不肯说清楚?绵儿盯着眼前之人那清雅的面容,不知不觉,亦生出一丝憎恨。
若他与那个女子之间没有误会,想必她此刻应该是快乐而幸福了吧?她脸上的苍凉与落寞,如亘古不化的冰雪,再温热的阳光,也驱赶不走那晦涩的黯然,叫人为之心酸。
心里有气,却又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和改变的,手探入已经变凉的水中,刚想端着铜盆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云锦淡淡的问话,像是自言自语:“你觉得她……恨我吗?”
端着盆子,静立在原地,绵儿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恨吧。”
“我倒希望她是恨我的。”总比现在这样不咸不淡,不温不火要好。
绵儿并不知道轩辕梦曾发下的誓言,听云锦这么说,不免觉得奇怪:“为什么希望她恨你?”被自己深爱的人所憎恨,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云锦却不答,只反问:“你喜欢她吗?”
绵儿脸色乍然一红:“我……我对小姐只有敬慕之心。”
“敬慕?”他摇摇头,低叹着道,“若真的只有敬慕,那便是你的福气,怕只怕……”后面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如轻风般消失在唇畔。
都是心思透彻的人,只字片语,便可明白对方话中深意。
绵儿端着铜盆的手微微一颤,故作平静:“公子别多想,我对小姐,真的只有敬慕。”除了敬慕,还能有什么呢?其他的,他不敢想,也不会想,如今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绵儿离去,房内再次恢复宁静。
他抬手,缓缓摩挲脖颈间的玉佩,像是痴了一般,连轩辕梦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发觉。
看着他失神落魄的样子,轩辕梦心中不忍,深吸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臂,他恍然一惊,抬目看着她:“梦,你……”唤出她的名字,只是出自本能,当意识到自己竟如此亲昵地唤她时,突地抿紧薄唇,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轩辕梦假装没察觉他的失常,握紧他的手臂,将他从榻上扶起:“去吃点东西吧。”
他没有抗拒,静静随着她走出房门。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冷清,连一向多话的血瞳,也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越是安静,轩辕梦就越是容易走神,神思恍惚中,看到云锦因无力而掉落手中筷子,想也不想,立刻伸手,为他夹了几样小菜在碗中。
无心之举,立刻让饭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手上,不,准确说,是停留在她为云锦夹菜的手上。
轩辕梦猝然回神,望着云锦碗里的小菜,自己也惊呆了。
天气炎热,让她的脑袋也搅成了一团浆糊,原本这样的情形下,她该装作一无所知,可她偏偏再次伸出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放在了白苏碗里,又分别夹了一块腊肉干和一只鸡蛋,在邵煜霆和血瞳的碗里。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失态了,而且还犯贱了。
当她秉着平等对待的思想,分别服务了另外三人后,云锦将碗往她面前一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她真想剁了自己那只犯贱的手!叫你贱,叫你没事找事!
可云锦已经自发自动把碗递过来了,她若假装没看见,反而给人一种刻意逃避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给云锦夹菜。
收回手,一口米粥还未送进嘴里,便发现对面几人全都停下筷子,纷纷望着她,似乎也在等着她给夹菜。
张着嘴,看着眼前这诡异一幕,脊背划过一丝冷意。
白苏闹闹脾气也就算了,血瞳跟邵煜霆凑什么热闹。
不想去证实,也懒得去证实,和之前一样,一人一个鸡蛋,一人一片腊肉,神态自若,动作流畅。
做完这一切后,便神色自如地低下头喝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她吃的最诡异的一次早餐,饭桌上人人各怀心思,气氛既紧张又融洽,说不说的奇怪。
云锦身体虚弱,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发病,所以她必须片刻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以防万一。
她最讨厌寂寞和空虚,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她也会想法设法找些事情来做,不让自己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可此时与云锦在一起,她却沉默了,不是刻意不说话,而是无话可说。
两年后再次重逢,原本该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就连没话找话都做不到。
他半躺在她平日常坐的躺椅上,清晨暖融的阳光沐浴在他周身,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琉璃光彩,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