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调侃后,车里又陷入沉默,车夫驾着马车驶过热闹繁华的大街,柳寒还在回味观里的事。
走出道观时,柳寒便确定宝瓶道长是在试探,看上去很凶,劲气始终咬着他的背心,让他无法摆脱,但大宗师出手岂是如此简单。
他见识过总教头的出手,那股威势有让山河变色之感,让他生出无法力敌之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但宝瓶道长却不是,虽然锋锐,回想起来,却始终留有余地,至少要杀他的话,那绝对不够!
放他一马,这里面的含义就深了。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赛义姆笑道:“啥事这样高兴。”
“要见美女,还不高兴。”柳寒白了他一眼,随后叹口气:“老赛,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吧。”赛义姆目光中露出回忆之色,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十五年了。”柳寒叹口气,赛义姆笑了笑:“说到这里,我还感谢你,当年你建议我到大晋做生意,现在才明白,与大晋相比,西域那点生意就跟列丽依湖与大海相比似的,压根不能比,要不是你,我还得窝在西域那地方。”
柳寒笑了笑,没有言语,端起茶杯喝了,门帘外,车夫在轻轻吆喝,马车停下了。
锦瑟楼赫然就在眼前。 ——
“这个柳寒,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跑去喝花酒。”句誕十分无奈的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目光迅速瞟了眼门外的南笙,宫里派来个柳寒,成了他的上司,可南笙却一声不吭,柳寒怎么吩咐,他就怎么作,没有半句怨言。
顾玮依旧低头仔细看着手上的计划书,这份计划已经三次上报朝廷,朝廷都没有同意,这倒不是潘链作祟,而是朝廷认为这个计划有漏洞,让他再度修改。
“朝廷倒底什么意思,倒底改不改,”句誕的十分不满,自从延平郡王和薛泌入尚书台的消息传来,他的怨言就越来越多,他觉着如果自己在朝廷,那丞相的位置很有可能便是自己,蓬柱尽管是从龙之臣,可资历威望比起自己来差远了。
顾玮就像没听见似的,提笔写了几个字,句誕无奈之极,这扬州税改,明面上是他句誕主持,可实际上大部分工作都是顾玮在作,不过,每份计划他都要看,不懂的地方也详细问过。
税改方案,几经修改,可地方上还是不肯接受,在句誕看来,这个税改方案已经顾忌到地方门阀的利益,可地方门阀还是不接受。
“一百二十一个税种,全部归为三十二个,朝廷这个动作很大啊。”句誕拿起方案细细看过后,不由叹道。
大晋的税很多,除了普通的人头税外,养猪的还有出栏税,屠宰税,种桑的有幼苗税,桑叶成熟后,有桑叶税,等等,各行各业的税,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多个。
这次税收将这些税作了归纳,比如养猪,就收最后的屠宰税,种桑的,只收种桑税,将原来养猪要收的四五个税,归纳为一个,只在卖猪时才收,按照商税来收,种桑的也一样。
按照道理,这份税制革新是一个减税方案,可问题在人头税,朝廷决定取消人头税,将人头税纳入土地中,收土地税,朝廷在这耍赖,非说太祖说的是门阀士族不收税,是指不收人头税,而非土地税,这遭到门阀士族的强烈抵制。
顾玮提出的方案比较温和,认为可以按照门阀士族的爵位和太祖制度,规定一部分门阀士族的土地不纳税。
但门阀士族依旧不能接受。
太祖时,规定的土地岂能和现在相比,八百年过去了,现在还是门阀的士族,土地不知道扩张了多少倍。
于是,顾玮再度让步,决定按照门阀士族的人口,每人规定有多少土地免征,另外在拿出部分土地用于祭祀。
但这个方案依旧被门阀士族拒绝了。
朝廷对这个方案开始还在犹豫,可门阀士族不能接受的消息传到帝都后,朝廷震怒,皇帝便定了一个更严格的方案。
这个方案下发下来,顾玮十分无奈,赶紧给朝廷上疏,建议还是采用原方案,并对原方案作出了些许修改,以满足朝廷的要求。
但门阀士族拒绝协商,甚至连钦差召集开会也不来,以盛怀领头的扬州官员则不明着对抗,而是暗中推诿,导致税改方案完全无法推行。
“唉!”顾玮放下笔,重重叹口气,这段时间,他亲自登门拜见了陆家虞家等扬州一等门阀的家主,劝说他们支持这个税改方案,可惜的是没有一家答应。
“如果还不行,我就实在没办法了。”顾玮说道。
句誕过去将他刚写就的奏疏和方案拿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看过后,轻轻叹口气:“老弟,你这啊,我看朝廷不满意,地方上也不满意,我估计太学和国子监那帮读书人又要出来弹劾你了。”
“恐怕还有你吧。”顾玮冲他勉强笑了笑,神情中颇为疲倦。
小童进来给他换了杯茶,然后才退出去。
句誕苦笑下,与顾玮共事一年多,对他的了解也多了,别看平时温润如玉,可偶尔发出一剑,却直入人心。
“老实说,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后的办法,如果,,那我只有向朝廷求去了。”顾玮摇头叹道。
句誕也同样摇头:“我看够呛,这比上个草案还要严,他们会接受?我看还是按朝廷的意思,强力推进吧。”
俩人心里都清楚,朝廷突然让柳寒掌控扬州郡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