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又何尝不知道,主编原本沒打算派她出采访,是她死活主动要求要來。其实也只是想为苏三讨一个说法,只是现在她也知道,伤害了周家,痛不欲生的将会是苏三。
她不舍得让饱受痛苦的苏三再受苦,她希望洋介能带苏三远离周家。
一句话,只要苏三好好的,曼殊就觉得对苏硕有一个交代。将來要是在下面见了面,也不至于沒脸见他。
曼殊看着周漾,言简意赅说:“希望周先生你们说话算话,我替苏三谢谢你们。”
别人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周家的人听懂了。
记者会算是圆满结束,周文籍和柳眉留下來做一个专访,周漾扒开人群追上曼殊,顿了顿问:“她……还好吧。”
她站住看他:“周先生,别去打扰她,她就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着急起來,一把抓住要走的她:“我和她的事情太复杂,你不了解。”
她说:“我了解的是,宫本洋介是个好男人,他对苏三的爱,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扒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周漾,你把苏三囚禁在无形的笼子里那么多年,是该还她自由了。我不知道你理解的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被眼泪浸泡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他讨厌听这样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用圣人的标准要求所有人,不遵从的就是败类就不配拥有爱情。
“你少跟我唧唧歪歪。”
她的眼波闪了闪:“我也曾刻骨铭心爱过一个人,我发誓除了他此生不会嫁给第二个男人。我看着他爱上别的女人,看着他为了那个女人伤心流泪。他抱着我哭,他吻我跟我……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女人。可是我无怨无悔啊,谁让我爱他呢。你应该早已经猜到,那个人不是徐锦程。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即使你用尽毕生精力去爱一个人,有些爱,不得不各安天涯。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说完这些话,曼殊义无反顾的走了,留在原地的周漾着什么,只感觉心里空了好大一块。
苏三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看中山和小爱修剪草坪,微笑不语,慵懒的样子完全是一幅美人图。
洋介端着新鲜的樱桃过來,坐在她旁边,很自然地把她的头抬起來放在他腿上,然后抓起樱桃喂她。
苏三吃了几颗,酸酸甜甜美味极了,不禁也抓起一把喂他。
“洋介,昨晚的事情很抱歉,我不知道周漾他……”
嘴被人捂住,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英俊无比,特别有安全感。
“三,你我之间不需要解释。”
她知道不需要解释,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洋介,难得你不嫌弃我……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恨不得换一身皮肉上去。”
“三,我不许你这么糟践自己。”
她抓住他的手盖在她脸上,好像抓住的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洋介,要是周佑安的死我脱不了干系,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小爱。不管怎样,他都是哥哥的孩子。”
洋介就笑:“你是我宫本洋介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有事的,不该是你。”
下午苏三就从电视上了解到了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她疲累于这样翻來覆去刻意做作的拿着血缘关系做文章,也知道记者们沒有找上门來是因为忌惮于洋介。
别说记者,周文籍也忌惮着他。
沒想到很快警察就找上门來,说苏三跟周佑安的死有莫大的关联,请她回去协助调查。
苏三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來,只是沒想到不凑巧的是洋介去了大使馆,一时半会儿回不來,家里只有她和佣人。
她安抚了佣人的情绪,叫她通知洋介,自己则随警察走了。
原來兰之仪一意孤行要给佑安解剖,于是法医断定孩子死于窒息,并且在佑安的脸上和脖子上还有衣服上提取到了苏三的指纹,而且作为关键证物的戒指上也提取到了苏三的指纹和佑安的皮肤纤维。
外加护士的证词,重重迹象都指向苏三:她就是杀死周佑安的凶手。
偏偏那一楼平日里完好无损的监控摄像头就跟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全部坏了,警察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找不到,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三,兰家又喋喋不休,警察只好找苏三。
半个小时后苏三就见到了洋介和律师,他办事的速度和效率是她从來不会怀疑的,所以当然也相信他会想办法还她一个公道。
洋介本來打算取保候审,但是苏三拒绝了,最近事情太多太猝不及防,她不想很多人为难。
那一夜苏三睁着眼睛到天亮,把从日本回來这段时间的事情想了个透彻。
她是不是周文籍的女儿,小爱是不是周漾的儿子,她跟周漾还能不能在一起,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甚至连周佑安的死到底是什么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爸爸要是真的活着,为什么不跟她相认。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多年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女儿其实是仇人的女儿,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他人做嫁衣,他恨她优柔寡断一直有机会报仇却沒动手,他恨她为了周漾如此不要脸,所以就不出來见她。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爸爸生气了伤心了,再也不见她了。
一大早工作人员通知苏三有人要见她,她以为是洋介,见了面才知道是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