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荞被婆子们拿软舆抬去了扶澜院。
容宜州嫌宫里的太医来得太慢,又让容方派人去请了保寿堂的常在长兴候府走动的徐老先生。徐老先生在察看了容思荞的伤口,又搭过脉以后,示意没有大碍,吃几贴药,再好生休养一番,便没事了!
送走了徐老先生,宫里的太医也请来了,在看过容思荞后得出的结论跟徐老先生无二,只是额外又给了一瓶伤口愈合的膏药,只说用了这药,不会留疤。
袁氏对着太医是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了!
容宜州亲自送了太医出去。
袁氏则是握住容思荞搁在被褥外的手,泪落如雨。
“荞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解决,要走这一条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可怎么活啊……”
容思荞其实在徐老先生来时,便醒了,但她不愿睁开眼,此刻听得袁氏伤心欲绝的哭声,心下一阵悲戚,不由自主的便睁了眼,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荞儿,荞儿你醒了。”袁氏见容思荞醒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又是双手合什连声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又是一迭声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太医才走,娘这就去把太医请回来……”
话落,起身便要走,却是手上一紧,被容思荞一把攥住了手。
袁氏回头看向床榻上脸白如纸的容思荞,小心翼翼的问道:“荞儿,你别怕,有娘在,娘会替你作主的!”
容思荞暗暗的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对袁氏说道:“娘,她们人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袁氏嘴唇微翕,重新在床榻边的椅子里坐下。
“你二婶刚才还在的,后来被府里的管事妈妈找去了,说是有事请示下。你二叔才送太医出去,你叔祖父……”袁氏顿了顿,轻声道:“你叔祖父被你叔祖母请去说话了!”
容思荞隐隐作痛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便炸开了。
在候府这些日子,她都打听清楚了,叔祖父和叔祖母已是形同陌路,这十几年,也就是因为容锦回京,才有了几次不愉快的见面。现如今,叔祖母突然就让人请了叔祖父去说话,会不会是……容思荞目光直直的落在袁氏的脸。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袁氏被容思荞那样看着,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轻声说道:“你别担心,请来的老大夫和太医都说了,你只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当然知道只是皮外伤了!
她又不傻。再说了,既便为了逼真,她也不至于要把自已脑袋当西瓜似的撞个四分五裂吧?
“娘,容锦呢?”
“容锦?”
袁氏摇头,“我不知道,刚才乱糟糟的,娘只顾着你,哪里还能管她,不过我想着,她应该是去见你叔祖母了!”
容思荞默了一默,对一侧侍候的芸芷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芸芷抬头看了看袁氏,屈膝福了一福,退了下去,但却没有走远,而是守在了门边。
袁氏看了,便抬头对容思荞说道:“你不信她?”
容思荞挑了挑嘴角,脸上绽起一抹嘲讽的笑,淡淡道:“娘,这世上除了我自已,女儿不相信任何人!”
袁氏嘴唇微翕,那句“难道连娘,你也不信?”在对上容思荞额头上被血洇红的棉布时,终是没有说出口。
“荞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氏抬头看向容思荞,脸色难看的说道:“我问过芸芷了,说是大白天的,就……”
容思荞惨白的脸上绽起一抹绯红,眉宇间闪过一抹戾色。
袁氏说了一半的话,便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色。
“是容锦,是容锦她陷害我的。”容思荞轻声说道。
“这个小贱人,我跟她没完!”
袁氏猛的便站了起来,拔脚便要往外走。
“娘!”容思荞厉声喊住了拾脚便要往外走的袁氏,“您能拿她怎么样?就连叔祖父都拿她没办法,您又能怎么样?再说了,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她答应帮我以正妻的身份嫁进越国公府,您再去把她得罪了,女儿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袁氏身子一僵,人便怔在了原地。
她转身,目光复杂的看向容思荞,“你说你叔祖父都拿她没办法?”
容思荞点头,目光迎向袁氏,“芸芷没跟你说吗?叔祖父调动了府里的死士想要杀她和叔祖母,她不但将那些死士尽数杀死不说,还将人整齐码放在青檀院外,给宫里的贵人看!”
杀人,还将人摆整齐了给宫里的人看!
袁氏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寒风从骨头缝里往外吹。
不是不知道容锦的狠,但再狠的女人,也不能面对尸山血海而无动于衷吧?可是,容锦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能像个无事人一样,谈笑风生!袁氏想想都觉得背脊生寒。
但这并不是令她最恐惧的,令她最恐惧的是……袁氏惨白了脸看向容思荞,“荞儿,容锦,她,她想做什么?”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容思荞苦笑道:“她要报仇,而我成了她复仇路上的第一枚棋子!”
报仇?!
袁氏喃喃轻语,那她当容锦的面承认容芳华遇害,是她买凶杀人的,容锦她能放过自已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当初让容思荞来京都就是一个错误!
“怎么办?”袁氏看向容思荞,哆嗦着嘴唇说道:“她知道了,容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