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痛苦倒下,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取代。
“你刚才说,我做的事情,都是错的?”书幽冷冷看着他,尚有大半冰凌浮在半空,锋锐的冰尖直对着青雀。
有种呼吸不能的绝望感,青雀看着自己自指尖开始,也在逐渐变黑,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惹怒了书幽,她只需动一下杀的意念,他就会死得很惨。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更怕自己会后悔,从他懂事起,心里最崇拜尊敬的就是魔主,他一切的努力,也只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左膀右臂,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他满心敬仰爱慕的魔主了。
他知道,她自己也不想变成这样,若是哪一天,她终于醒悟过来,想起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痛苦万分。
他仰起脸,脸上虽然有害怕的意味,但眸光却异常顽强坚韧:“是,您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违背了您的初衷,再这样下去,您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又有一半冰凌刺进青雀的身体,书幽转过身,不再看他:“后悔?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青雀倒抽着冷气,那些钉入身体的冰凌,令他痛不欲生,能出口说话,全凭意志在坚持,“谁……都会后悔,即便……强大如您。”
书幽却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敷衍的笑,“你错了,我会痛苦,会不甘,会失望,会遗憾,却唯独不会后悔。”她顿了顿,收起脸上的笑,抬手一挥,那些刺入血肉的冰凌就自青雀体内消失了,“不要再妄想改变我的想法,我说了,为神族求情者,一律杀无赦。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回,后悔的,可就是你了。”
没了那些冰凌的折磨,青雀顿时有种从地狱回归天堂的错觉,他嗓子干干的,想继续劝导,却发现自己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他再也不敢有半点违逆魔主的心思。
悲歌还在继续,书幽却觉得,自己这一生,好似已走到了尽头。
纷扬的大雪,血红的天空,崩塌的神柱……一切都与梦境完全重合。
还缺少什么?她恍然间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很痛,那种痛,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同。
她忽而烦躁,接连召出数只强悍魔兽,她只想尽早结束这场战事。
……
此刻,神界秘境。
在整个神界都陷入了战火与杀戮中时,唯有这混沌秘境尚还安全,但要不了多久,魔界的大军就会打到这里,神界的毁灭的同时,这里也将一同覆灭。走投无路的圣梵天,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一个不能算是办法的办法。
常年被关押在秘境的少昊,根本不值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书幽已经带兵逼近了天宫,更不知道,神界即将面临毁灭的危境。
圣梵天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他了,反而是钩莲星君,偷偷来见过他几回,告诉他一些外面发生的事,但却从来不提及有关书幽之事,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但对于少昊来说,听不到她的消息,反而是一件好事。
作为天尊,圣梵天卑鄙自私的程度,几乎令人发指,被他利用牺牲的,自然不止少昊和鹤轩,连天尊娘娘所生并与少昊同年的王子都被派去参战了。作为真正的天之骄子,这位王子受尽众神追捧,天真的一塌糊涂,这样的家伙去打仗,只有死在战场这一种可能。
他这位兄弟最终是死是活他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仿佛他和她,从来没有过任何彼此之间的伤害,就算自欺欺人也无所谓,只要留在记忆中的那些美好不会消失,就足够了。
最近不知发生什么了,钩莲星君没有再来,他一向喜欢看自己痛苦悲伤的表情,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意识到可能出了事,果不其然,他这位很多年都没有露面的父亲,终于来找他了。
他一边看着单调的墙壁,一边无精打采道:“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还想从我脑袋里挖走记忆?可惜,我最近的记忆都很枯燥,就算被你们挖出来也没什么用。”
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圣梵天并不在乎,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昊,目光阴沉:“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术法,就似提线木偶,你想要你的傀儡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少昊保持原姿势不动,但眼里的神色却蓦地变了:“尊上今日怎么有兴致与我讨论起术法了?”
圣梵天不急不缓地在对面石凳上坐下,“不瞒你,魔族大军已经侵占了神界,九根盘龙神柱已断其五,看这形势,神界再无翻盘余地,若真让那魔主得了逞,不但神界会毁灭,连同整个神族,也会被一道毁去。”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自然不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少昊依然看着墙壁,好似此刻他眼中,就只有那个墙壁:“你觉得我会怕死?”他嗤的一笑:“您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
面对他的讥讽,圣梵天只当听不出来:“你错了,怕死的不仅仅只有人,其实,神比人还要更怕死,因为活得久,才更了解活着的意义。”
“所以呢?”
“所以,就算神界已无胜算,我也会想法设法活下去。”
少昊拧了拧眉,圣梵天的一言一行,皆让他感到不舒服:“那你便去想你的法子,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