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要离开,谭惜就扑进了他的怀中。如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她紧紧地、紧紧地将他抱住,抱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斐扬……斐扬不要离开我……”
时光都似在这一刻静止。
周彦召的脊背微微僵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只有几秒钟,又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他才缓缓推开怀里的人。
“你病糊涂了。”他的声音又变得很清冷,像窗外的风一样清冷。
“病?”谭惜被冷得一个激灵,惘然间念了一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不清。
累,太累了。
她好想睡。
没有再去深究,她将头歪在他的肩上,疲惫地靠着他,不一会儿就又没了声音。
这一次,周彦召没有再推开她。
怀里是满满当当的温热,心里却是满满当当的空。
不一样……
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比他强了一点,她的人生再黑暗,却还有一个林斐扬。
而他……
他早已落入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的网,再没有一点光亮。
……
梦在一处终结,却在另一处延续。
无边无际的黑里,谭惜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在飞。
像是飞越了绵长的岁月,又回到那个星光落下的夜晚。
那个夜晚,她瑟缩在林斐扬的怀里,他吻着她的发,声音柔软又温暖:“那些欺负你的人,他们是谁你知道吗?”
“可能是受害者家属雇来报复的,陈叔叔也说了,最近不要到处乱跑,可能会有危险。”谭惜靠在他的身上,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林斐扬则握紧她的手,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不,不会有危险。以后我每天都会陪在你身边,以后,我会保护你。”
墨蓝色的天空里,云朵渐渐散开,闪出两三颗星星,接着更多,如同璀璨的宝石。
谭惜的眼角也落下璀璨的宝石:“什么时候才会有流星呢?”
“为什么要等流星?”
她哽咽着:“上次流星雨,我都没有来得及许愿。如果再让我看到流星,我一定要对它许愿,请它让时光倒流,请它告诉我,爸爸不是凶手,爸爸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流星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斐扬心疼地揽紧她的肩膀,身侧,是大片大片的怒放的荷花,那样美艳的红色,如同是血,一寸寸流淌着,直到铺满她的视野。
她突然记起,她好像忘了什么,于是她猛地回头。
耀白的空间里,张雪茹愤怒地把脏污的盘子丢到她的头上:“不要再把愿望寄托在虚无飘渺的流星身上了,你爸爸是不可能回来的!那天,也是他自己打电话自首的,如果不是良心难熬,他为什么要自首!”
那一瞬间,猩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遮蔽了她的双眼。
惊恐攫住了谭惜的心,她大声喘息着坐起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的身影。
谭惜神情恍惚的坐在床上,手却缓缓攥紧了雪白的被褥。
是的,不要再把愿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流星身上了。
她要用自己的手,证明爸爸的清白。她要用自己的手,改变命运!
……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阳光很暖,也很软,轻飘飘地透过窗子折射进来,洒在谭惜的脸上,温柔得像是一记"qingren"的吻。
她眨了眨眼睛,很想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酸软的厉害,于是扭过脸,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坐着另一个人。
是周彦召。
“你怎么不睡?”迷迷糊糊的,谭惜有点惊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天都亮了。”
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对。他怎么会在这儿?
像是猜到她心里的疑问般,周彦召只淡淡说:“你病了。”
“病?”谭惜又愣了一愣。
“肠胃炎,加一点发烧。”
谭惜摸摸自己的头,烧已经退了,于是说:“没事儿。睡一觉已经好了。”
然后她又是一怔,环视起周围陌生的摆设:“这是哪?”
“我家。”周彦召平静地回她。
谭惜微微呆了:“我怎么会在你家?”
周彦召看着她,缓缓说:“你要我带你走。我想不出还能带你走到哪里,就只能带你来我家了。”
谭惜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晚的事。
想到那个血肉横飞的惨景,想到她的久久,想到最后她的失声痛哭。
如此想着,心里又泛起难受,但她忍住了,甚至还抬起头,冲着周彦召调侃了一句:“这次不会还有人跟拍吧?”
周彦召愣了愣,然后摇头:“新闻的事,是个意外。”
他侧眸,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思索些什么:“马上远夏就要股东大会了,有人想借此抹黑我。这种事情本来没什么所谓,但是没想到,会牵扯到你。”
谭惜却始终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她才问:“干嘛特意跟我解释这些?”
周彦召回头,然而淡淡一笑:“也许是没有这个必要。”
说完,他就站起身子,想要离开。
可是谭惜却握住了他的袖口。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风:“谢谢你。”
却已然吹进了周彦召的心里。
他顿了顿,只说:“你饿了一天,记得喝点粥。”
然后人就走了。
谭惜抬起头,这才发现床头正放着一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