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没能大鹏展翅飞起来,却重重地跌落在水泥地上,他心里毫无准备,两手来不及伸张开,像一棵无根的朽树,轰然倒下。
整个人迎面倒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头着地,肿胀起一个鸭蛋大的包,趴在地上,像沙滩上的乌龟,寸步难行,那条碎花领带依然套在他的脖子上。
“狗屁的领带,一点都不扎实。”吴兵遗憾地发着牢骚。
“真窝囊废,死的本事都没有。”虾子痛苦地伤感道。
虾子感觉到,他的人生最失败的是上吊也不能成功,世上种种生活不让好好活,死也死不了,接下来,还是遭着罪,矫情地活着,他想象着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后面肯定是越来越惨了。
“活着就好。”王大海从门外应声道。
王大海跨进门,绕过趴在地面的虾子,把手中拎着的满满一个大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刚才吴兵示意王大海离开售楼部,不让王大海与今晚上的事有任何牵连与嫌疑。王大海出去后,并没有回到德豪公司的宿舍,而是直接走到街市,找到一家快餐厅,买了三份盒饭,带回去三个人享用。
吴兵对王大海买来的盒饭不感兴趣,他走到虾子的身边,蹲下去,抽出虾子脖子上的领带,反过来复过去地仔细检查,没有发现拉断的痕迹。令人不可思议,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吊在虾子颈脖上的领带圈,怎么就能自然滑落,虾子没有动手的机会,也无动手的意识,门框的横梁完好无损。
“不要再看了,现在的产品坑人,连要死的人都坑,喝农药,农药是馊水,喝不死人。用刀砍人,刀口卷了。”虾子对吴兵粗暴地从他颈脖抽取领带,愤愤不平,不好发怒,唱着洋腔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个没有假。”吴兵举起拳头,威胁着虾子,如果再与他作对,没有好果子吃。
有王大海在现场,吴兵的冲动要收敛一点,他拿着领带,示意给王大海看,苦笑着摇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放他一马。”王大海看到吴兵要对虾子动武,他明确地表态。
“为什么?”吴兵不能理解,王大海企业做大了,胆子变小了,出手不狠了。
“他是一条汉子,虽然与我们不合作。”王大海平静地解释。
“不能放虎归山。”吴兵不能接受王大海的做法,有意提高声调八度,提醒道。
“他既不是虎,也没有了山。李建国是一个逃犯,自身难保。”王大海客观地分析。
“放一个,就多一分危险,狗急跳墙,暗箭难防。”吴兵为王大海着急,他知道,王大海与李建国的角逐远远没有结束,不能就这样大度地放过虾子。
“就怕李建国不出手,隐姓埋名,销声匿迹。”王大海设想着李建国的另一种可能。
“领带是董事长故意这样套在门框。”吴兵从王大海的话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王大海是放长线钓大鱼。
“对,我系了一个活结,整个人的力量冲击上去,就会自然滑落。”王大海本想用这种方式吓唬虾子,逼其交待李建国的藏身地址。
“这小子嚣张得很,还是不能轻易放过。”吴兵的想法,痛打落水狗,李建国的爪牙消灭一个就少一个,否则后患无穷,一旦让虾子上岸,又要耀武扬威起来。
“我们没有损失什么,不必计较。”王大海想的是,与虾子这种人计较不值得,也许弄得不好,招惹是非。
虾子趴在地面装怂,,头伏在手臂上,耳朵没有停歇,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王大海与吴兵俩人的对话。上吊原来是虚惊一场,刚才在气头上,真的想一死了之,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活得很悲催,早一点离开烦恼的人世,说不定来生投一个好胎,当一个人上人。然而,让虾子万万没有想到,一时糊涂,却做出惊人之举,让王大海对他另眼相看。江湖上有一种说法,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此时,虾子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道理。
王大海准备在放虾子走之前,再探探虾子的底细。
“起来。”王大海走到虾子的身边,蹲下去说。
虾子对王大海的话听得很清楚,他假装糊涂,依然伏着头,纹丝不动,心想,你们虽然在**上把他打倒了,但心理上他完全胜利了,当然不会有阿q的灰暗心理,打不过人,就说被儿子打了。承认倒了,但没有败,因为王大海也好,吴兵也罢,对他束手无策。
“起来,我年少时,也像你一样,常常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王大海看到虾子头肿包脖子粗,想到他自己年少时,说话的语调动情起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怜悯同情?”虾子头未抬,回了王大海一句。
此时,虾子的下身,被尿湿的裤子,潮得难受,真的想就着王大海这一句话的台阶,爬起来,弄点吃的,再喝一杯白开水,湿裤子绝对要脱下,换一条干净的裤子,如果找不到裤子,拿下窗帘,围在腰上当裙子穿,也比现在强。但是转念一想,不能贪生怕潮,邱少云能忍受住烈火的燃烧,为了胜利,坚定地岿然不动。
“起来,我说话算数,弄好吃的来了。”王大海表达着诚意,继续劝说,
“虚情假意,想拉拢我。”虾子没有理睬,警惕地回答。
“可不能当饿鬼,在阴间,饿鬼混得最惨,喉咙很细,像针一样,一般的食物都不能吃,是一个不断受饥.渴折磨而不安的鬼魂。”王大海说起饿鬼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