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完折子,刘宇亮吁了一口气,将密折放进一口木匣子里,用火漆封好,命一个书办发出去。
那书办接过匣子却立在那里,没有动,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刘宇亮最大的长项是洞察人心,立即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又看了看四周。自己从京城带进军中那群书办、扈从、幕僚们都是一脸期盼地站在帐中,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了,你们可有事?”刘宇亮和气地问。
这群扈从要么是他的门生,要么是他的族中子侄,都是亲近之人。
尤其是接过匣子的那个小吏同刘宇亮关系最近,说话也大胆些,就径直赔笑道:“阁老,我等跟了你老人家十来年,别家做宰相的,门人谁不是威风八面,好处得尽,咱们却苦得紧。如今好不容易盼着阁老入了阁点了相,却又被派到这前线来喝风吃沙。”
刘宇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们究竟想说些什么?”
书办小心翼翼问:“学生就想问两件事,就怕阁老你生气,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刘宇亮:“但说就是了。”
书办:“第一,我们想问问,这泊头镇真有那么多金银,战中的缴获也不知道阁老能得多少?”
“孙太初手下的宁乡军乃是一等一的精锐,通过这阵子的急行军,老夫也看得明白,此人是个极为精细之人,他说那边建奴的物资堆积如山,定然是真的。”说到这里,刘宇亮突然省悟过来,骂道:“原来你们是在打那些金银的主意,混帐东西,老夫出京视师,乃是代天子监察各军,主持对建奴用兵事宜。此行凶险莫名,老夫早已经抱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心志。怎么在尔等口中,却成了贪婪之徒了,速速退下。”
几个书办却是不依,他们也知道刘阁老是好说话的人,纷纷拱手笑道,阁老对天子对朝廷一片赤忱,心不贪容身不辱,我等自然是敬佩的。不过,阁老出身寒门,日常开销也大,我等也穷得紧。阁老身子弱,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在位多少年。你老人家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替小的们想想,让咱们有个好的下场不是?
刘宇亮被众手下的嬉皮笑脸弄得没发,才摇了摇头,道:“尔等越发地说得不堪了,枉为读书种子……孙太初为人不错,这一仗下来,自然知道会怎么做的,你等也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众书办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军队有钱,这可是公开的秘密,大伙儿这次之所以冒险同刘阁老一道出京,还不是想着赚到足够花消一生的银子。所谓富贵险中求,有的时候,适当地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是必须的。
那个书办接着问:“阁老,第二,学生想问问,这孙太初真的能打赢着一仗吗?”
是啊,发财这种事情是建立在宁乡军能打胜仗,能拿下泊头镇的基础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刘宇亮笑起来:“你这就是说的混帐话了,孙太初的战绩可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上次夜袭建奴老营斩下的建奴头颅可都是送进京城,经过兵部查验无误的。如今,说句实在话,宁乡军人马虽然不多,却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了。你等大概不知道,这个孙太初已经入了皇帝陛下的眼,宫中已有传言,说是此战结束之后,孙太初就要大用,这也是本相这次之所以将行辕设在宁乡军的缘故。”
那书办赔笑道:“阁老说得是,不过,宁乡军在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子,咱们都没见过,心中没底啊!”
“是啊,是啊!”
其他人跟着附和。
刘宇亮:“老夫也没见过,你们叫我如何回答?”
那书办接着道:“这阵子,部队都是一路急行军,一直没有机会休整。如今,总算是停了下来。孙太初正带着部队训练,阁老这阵子苦读兵书学生可都是看到眼里的。想必阁老对于用兵练兵已有心得,不如就近去看看宁乡军的整训,也好做个判断。”
“怎么,孙元正在训练士卒,那就得去看看了,走!”刘宇亮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即大步朝帐外走去,其他扈从工也跟在他身后一涌而出。
……
“一二一二。”
“立正,向右看齐!”
“齐步走!”
……
确实,宁乡军正在整训部队,旷野上,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叫喊声和鞭子挥在空中那清脆的破空声。
实际上,经过两年多的血与火的考验,宁乡军早已经练成一支如同近代杀人机器一样的军队。不过,日常训练这种事情却不能停,一有机会就要搞上一搞。人是有惰性的,松懈上几日,部队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堕落下去。
在这个时空的明朝就有这么一句话:军队,就得有事没事拉出来动动,就得把他们像狗一样练。否则,呆着不动,不就变成猪了。
话虽然难听,道理却是对的。
看着长矛手们将长矛扛在肩上,一队队整齐地前进,按照军官们的指示做着相应的动作。
刘宇亮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骚动,所有士兵都目不斜视。
看着整齐的队例,刚开始的时候刘阁老等人还有些兴趣,渐渐的就郁闷起来,觉得这种训练实在是枯燥乏味。
士兵们就这么不停的前进,左转、右转,枪上肩、枪下肩,就算将队列走得整齐划一,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建奴都是死人,你这么走过去,他们就崩溃了?
据大家看来,这练兵,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