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走后,顾潇然放下了手中的账簿,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看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整个大脑已然乱成了一锅浆糊。
帝辛这是在与她冷战么?
顾潇然宁愿他毫不保留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不希望他如此的躲着她,徒留她一人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他的想法的感觉,真的是太煎熬了。
翌日,朝歌,王子府。
由管府门役通禀后,比干便走进了王子府内,他几乎是刚刚拿到帝辛的飞鸽传书后便来了这里。
当他看到书信内容时尤为震惊,真不知道箕子究竟在搞些什么鬼名堂,竟然推崇什么募兵制?
而帝辛却由着箕子瞎胡闹,再次搞什么官员募捐?
这的确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朝堂上下定会因此怨声载道,这要让他如何集资?
此刻,帝辛与箕子,乃至上大夫费仲都不在朝中,唯有他一人监国,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一时没有拿好主意该如何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只好求助于微子启。
当走进院落时,一身白袍加身的微子启正站在院子里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惹得笼中鸟儿不停地叽叽喳喳叫唤,当他见比干走进来,便放下手中的草秆,看了眼一旁的石桌,对比干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叔请坐下说话。”
比干正要作揖的动作微微一滞,尔后见微子启坐在了石桌前,他也一并坐下。
两人坐下后立刻有侍女上前斟了两盏茶,又细心地将茶盏送到微子启与比干的面前,须臾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
“不知王叔行色匆匆来此,所为何事?”微子启拿起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后,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比干,幽幽的开口问道。
比干并未端起茶盏,而是从衣襟内取出了一块绢帛,递到微子启面前,说道:“这是陛下命人飞鸽传书过来的,王子殿下过目后自会知晓。”
微子启狐疑地接过绢帛,在半空中甩了两下,折叠工整的绢帛展开后看了看,须臾说道:“募兵制?”
很显然,哪怕是微子启在得知募兵制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惊,他同样对箕子生出一丝敬佩,他竟能想出这样前无古人的募兵制度,同时也向人证明了他的过人之处。
“不知陛下此番又是打的什么主意,竟然由着箕子瞎胡闹?”比干灰白的眉毛微微一蹙,眼中的神色与微子启截然不同,更多的是对帝辛的决定感到质疑。
“胡闹?”微子启勾唇轻笑,又说道,“不见得。”
比干眉头深锁,问道:“若是再次募捐的话,那岂不等同于告诉周边国家,殷商就是一个空壳子,更加令他们对殷商虎视眈眈了,难道还不是胡闹么?”
微子启却轻笑一声说道:“王叔怎的突然就糊涂了?”见比干一脸疑惑,微子启又道,“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比干一怔,不由得问道:“好事?何以见得?”
他虽是依旧希望微子启能一统大业,却也不愿殷商落入他人之手,帝辛这样一闹,定会将殷商逼到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样的结果岂是他想要见到的?
比干又道:“殿下,有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叔请讲。”
“陛下明明知晓北海已有所行动,却依旧将守卫北海的军队调派到东夷边防防守,这不是故意为北海流出可钻的空子么?如今倒好,陛下又来了这么一出,更加让敌人小瞧了殷商,此番,岂不是将殷商逼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微子启极为耐心地听着比干的话,须臾,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在王叔的眼中,子受就是一个如此碌碌无能的君主么?”
这句问话令比干不由得一震,他不禁回想着帝辛以往的所作所为,他幼年即位,能令殷商如此繁荣昌盛,确是件令人钦佩的事情。
而他却始终视他为当年那个无知的孩子,除了被迫听从命令以外,从没有真正的衷心于他,以至,他看到的都是他的不足,忽略了他过人的才能。
见比干垂眸,似是思考着什么,微子启再次抿了口茶水,他长叹一声:“你我早就该知大势已去,何必苦于遵循多年前的誓言?”
这句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微子启的话如同一记惊雷在比干脑海中轰然作响,他眉头深锁,深深凝视着微子启,见他神情自若,眼神笃定,丝毫不像是在说假话来试探他的衷心。
比干惊诧道:“殿下你……”
“罢了。”微子启轻笑一声,带着几许自嘲的意味,“这样的殷商……不是挺好么,谁能保证易主后会是怎样?”
听到微子启如此一说,比干深深喘息了几次,嘴唇抿紧,又渐渐划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溢于唇边。
微子启突然释怀的笑了,睨了眼比干,又看看手中的绢帛,幽幽开口道:“针对这件事,王叔准备如何应对?”
比干眉头蹙起,说道:“老臣一时难以决策,才来此寻求殿下的指点。”
微子启随后说道:“只怕那些官吏并不会如同你我这般想的周全,都会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为募兵而筹集资金定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嗯,臣也是正在忧心此事,不知这件事该如何办才好?”比干满面愁容,帝辛这一次无疑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微子启突然勾唇笑了,他揶揄道:“那就拿出王叔监国的威严,杀一警百,那些人自然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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