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然踟躇了片刻,终是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帝辛的手中。
“慢点儿。”帝辛见她穿着华丽繁琐的盛装行动不方便,便细心的提醒她。
顾潇然抿抿唇,没有说话,当她的手被那个温热的大掌攥紧时,心底竟然微微颤动了下。
他们二人一同上了华丽的步撵,一路摇摇晃晃前往丞相府。
自坐上步撵的一刻,顾潇然没有说一句话,而她的手始终被他紧紧的攥着,仿佛他害怕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得。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不同的却是他眼底那抹若隐若现的得意。
丞相府。
府中的气氛有些奇怪,除了院子里挂好的红彤彤的灯笼和那些贴好的喜字之外,似乎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略显沉闷。
“丞相大人,陛下和娘娘已经在来此的路……”
丞相府管事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屋时便见着几名丫鬟站在门两边,大红的喜服和华丽的顶戴还工整的摆放在她们手中的托盘里。
而箕子仍旧是一袭素衣加身,瘦高的身型正立在窗前,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株已经花叶无存的海棠树上,背影多了几许惆怅。
他的眼神似乎飘到很远很远,仿佛任何声音也没有听到一般,仍旧波澜不惊地立在窗边。
管事霎时一怔,赶忙对着箕字的背影说道:“大人,您怎么还不快些换衣裳?待会儿陛下和娘娘到了见到您这副样子只怕要怪罪的!”
回应管事的是箕子沉默的背影,这道背影显得如此孤寂落寞,让见了的人不由得心底一揪,跟随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悲凉而一并情绪低迷起来。
管事长叹一声,比起方才的焦急来说此刻竟有种无以言说的不忍。
谁都清楚这桩婚事是箕子曾极力抗拒的,可他面对帝辛的王者威严终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应下。
管事叹息了声,缓缓说道:“大人,再不换衣裳新娘子就到了,若是因此怠慢了骄阳公主只怕会落人口实,要是传出丞相大人身为外交官员之礼不守礼的话,似乎对大人您的对外形象也不太好……对殷商更是……”
箕子这才缓缓回身,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看来尽是疲惫之色,一双黑曜石般的墨炯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他静静的看着丫鬟们手中的喜服,叹息,又自嘲一笑。
若此生注定不能与她相守,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淡然说道:“更衣吧。”
管事见箕子发了话,赶忙吩咐门边的丫鬟们道:“快,快去给丞相大人更衣!”
“是!”丫鬟们赶忙作揖,来到箕子跟前。
华丽的步撵不知晃晃悠悠地走了多久终于停止,奉御官的声音从厚重的布帘外面响起,恭声有理:“陛下、贵妃娘娘,丞相府已经到了。”
撩开布帘时,帝辛率先下了步撵,须臾对立面伸手。
顾潇然抿抿唇,将素白冰凉的手递到他手中,他轻轻攥起将她扶了下来。
“早知道就叫你来了,看这手冻的。”他的语气温和无比,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仿佛那些摩擦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看着这样的帝辛,顾潇然真的觉得之前的种种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着他,淡淡地抿抿唇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他将她的手再次攥紧,脸上挂着如春的笑意。
顾潇然含笑转开视线,一身大红喜袍的箕子正屹立在未化开的雪地里,他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恩爱的样子,这画面是多么彻底的讽刺。
原来他的好都是在做给箕子看的吗?
“臣……恭迎陛下、贵妃娘娘。”箕子作揖,恭声说道。
“丞相免礼。”帝辛回道。
说完,还未等箕子让路,帝辛便拉起顾潇然的手朝院子里走去,经过箕子身边时,顾潇然似乎感觉到了他心底的悲鸣。
她更加觉得自己愧疚,明明她无意搅乱箕子的心,更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暗示,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算了,若是这样能令帝辛心里痛快些的话,她便随了他的意。
也希望,箕子能真的找到自己的良缘。
帝辛与顾潇然刚走进院子里便已经被前来的王公大臣们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恭敬地寒暄与奉承迎合。
帝辛看出了顾潇然不喜这样的场合,他便对周遭的大臣们压了压手,他们立刻会意,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帝辛与顾潇然落座后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充满喜庆的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顾潇然第一次见到这样古老的婚礼,新娘子的头上是没有蒙着红盖头的,今日的赢娇很美,举手投足间都不失徐国公主应有的凤仪,与当日在军营中见到的女将简直判若两人。
而箕子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沉闷了,始终淡淡的,仿佛这场婚姻与他无关似得。
“一拜先王。”
“再拜陛下。”
“夫妻对拜……”
拜过天地后,赢娇被随行的侍女搀扶着离开了大厅,箕子开始向到此的来宾们敬酒。
帝辛今日脸上始终都挂着开怀的笑意,也因着高兴而多喝了几盅酒。
谁都会以为他是真的希望箕子能与骄阳公主百年好合,是真心的在为他有了一个家而高兴。
只有顾潇然知道帝辛的本意是什么,她看着他喝完箕子敬来的一盅盅酒,看着箕子同样喝下了那些酒,她的心情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