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缓缓睁眼,那双幽谙的鹰眸正巧对上顾潇然淡然的目光,他少有的勾起了唇角,声音染着几许初醒的慵懒:“你醒了。”
顾潇然抿抿唇,喘息亦不敢太过剧烈,轻微的动作都会拉扯着背部的伤口,疼痛难忍,更也没有办法起身行礼。
顾潇然因痛微微皱皱眉头,须臾问:“我……睡了多久?”
“近两日了。”帝辛淡然作答。
顾潇然踟蹰了下,欲言又止,帝辛似乎看出她有话要说,遂即问道:“你需要什么?”
“我……有些口渴了。”
顾潇然话音落,却见帝辛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水为她斟了一些,尔后起身来到床榻边,又拿着匙子细心地喂她喝水。
顾潇然看着这样的帝辛,心里面升腾起一抹淡淡地柔软,她不敢想象这个正在细心地喂她喝水的男人就是历史上残暴不仁的帝辛。
昏暗的光线下,顾潇然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她回过神来,却见到帝辛那双深谙的眸子里正噙着一抹戏谑:“你就这样喜欢看着孤么?”
顾潇然原本煞白的小脸儿霎时红彤彤的,她将脸扭向一边……
“嘶……”动作幅度过大,身后猛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这样的痛感仿佛正有一双手在将她的伤口撕开一般,豆大的汗珠倏的从额头滚落。
“妲己?你怎么样?”帝辛剑眉紧拧,看着顾潇然,他自己都不会意识到他此刻的神情里充满了对她的担忧。
“伤口……好像裂开了……”顾潇然艰难出声。
帝辛忙放下手中的水,将顾潇然原本侧卧的身体慢慢放平,让她趴伏在床上,就要着手去掀开她的被子。
“你做什么?”顾潇然一阵紧张,她知道自己身上仅仅是缠着纱布,而可能是为了方便换药,并没有穿袭衣,身上仅仅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帝辛不语,已然将被子掀开。
顾潇然脸颊发烫,急切地阻止道:“不劳烦陛下动手,陛下帮我宣蓝漓进来便可……嘶……”因她说话时气息幅度有些大,扯动了背部的伤口,忍不住再次痛呼。
“别动。”
淡淡地两个字从顾潇然后上方响起,虽是说的轻柔,却也像是带着某种不容她拒绝的威严。
顾潇然十分紧张,虽是背部,可就这样呈现在帝辛的眼前,她难免羞涩。
她能感觉到帝辛正在一点点解开她身上的纱布,温热的大掌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像是一股超强电流通过一般,怪异的感觉袭遍全身,她本能地绷紧身体,甚至连呼吸也一并屏住。
帝辛轻笑:“孤只是在查看你的伤势,你紧张些什么?”
这句话乍听下仿佛是句充满戏谑的话,可又好像是在向她示意,她心里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即便不反感她的身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
这两个字又似是警告,又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紧张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以着十分平和的心态去接受他即将做的事情。
帝辛莞尔,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顾潇然背上的伤口沁出了少量的血丝,看上去不太严重,他便也放下心来。
他问:“还疼么?”
“嗯。”
“这种疼能忍住么?”
虽不明白帝辛为何要这样问,可顾潇然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帝辛淡淡地说了一声。
“谢谢你。”顾潇然抿抿唇,小声地脱口而出。
帝辛坐在她身边,锐利的鹰眸探究般睨着她,似乎想从她的面部表情里捕捉到一丝丝企图:“你为何冒死救孤?”
他的眼神顾潇然看的明白,她不喜欢帝辛这样总是把别人的好心想象成别有用心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活的简单一点儿,而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搞得这样复杂?
顾潇然微微阖目,她不想回答帝辛这个问题,遂即道:“陛下,适时辰该上朝了。”
帝辛看看窗外的天色,尔后抿紧了薄唇,甩袖出了寿仙宫。
清晨,蓝漓端着盘匜从外面走进来,细心地为顾潇然擦拭着脸、手和身体,嘴里还一阵喋喋不休:“姐姐,幸好你没事,不然蓝漓定也不苟活于世。”
“说什么胡话呢,即便我真的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顾潇然此刻的气色不错,除去不能剧烈喘气,不敢翻身以外,都与正常人无意。
“知道了姐姐!”蓝漓见顾潇然精神好,便也跟着开心,突然想到昨日之事,不免促狭一笑,“姐姐,你定不知道昨日陛下对你有多温柔。”
见顾潇然拧眉,一脸疑惑,蓝漓笑的越发贼兮兮的,她踟躇了下,突然又红起脸来:“陛下昨日……”
“陛下昨日怎么了?”顾潇然看着蓝漓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昨日姐姐昏睡不醒,我和其他侍女试了多次都没能把汤药喂进姐姐口中,结果陛下含了药汁,嘴对嘴地喂给姐姐喝。”
“你说什么?”顾潇然一惊,背上的伤口又是一疼,她紧紧蹙眉。
“我也觉的那药汁太苦了,陛下竟一口一口地含在嘴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陛下定是心疼姐姐的。”蓝漓越说越兴奋,简直把帝辛说成了一个兼并美貌与温柔的绝版好男人。
可顾潇然惊讶的并不是帝辛怕不怕苦,而是帝辛嘴对嘴喂给她吃药,还被那么多侍女看到,她的脸腾的红到脖子根,该死的帝辛,不带这么让她难堪的,她病好了要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