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猛的一疼,沈如意就惊醒了过来,呆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约是今儿对娘亲怒其不争,有点儿气着了,竟是又梦见娘亲过世的事情了。
说起来,自己上辈子,可也是和娘亲一样天真呢,从小念着女诫长大,从不会怀疑那男人,结果,到了最后,她失去了娘亲,失去了奶娘。
太痛了,才伸手撕开了眼前的迷雾,才学会了成长。只是,悔之晚矣。用生命换回来的教训,每当想起来,就让人痛彻心扉。尤其是,那失去的生命,还是自己一辈子最最亲近的人。
喘了口气,沈如意坐起身子,这会儿睡不着了,索性就起身到桌边去,倒了一杯茶水。睡在外间的春花听见动静,含含糊糊的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要净手?”
沈如意压低声音回道:“没事儿,你继续睡吧,我喝杯水。”
春花那边停了一会儿,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她就绕过屏风,就着外面的月光去拿了沈如意手里的茶杯:“大晚上的,天气冷,姑娘的病又是刚好,可不能喝凉水,我去给姑娘兑点儿温水,姑娘且等等。”
说着,就拿了茶壶出去。外面抱厦下生着有小火炉,上面煨着有热水,凉白开里兑上热水,春花摸着茶杯,确定那水是温温的,这才端进来给沈如意喝。
喝了水,沈如意还是睡不着,就叫春花陪自己睡:“躺我旁边,你陪我说说话。”
春花笑眯眯的应了,去抱了自己的被子过来,顺势躺在外侧。
“春花,若是哪天,我和娘亲回了侯府,你要不要跟我过去?”沈如意小声的问道,春花点点头,然后就想起来,床帘被放下来了,看不见,就开口说道:“我自然是跟着姑娘的,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春花和春叶是沈夫人到了庄子上之后为沈如意选的,规矩虽然差了些,却对沈如意很好,心地憨厚忠实。上辈子她们没跟着进侯府,倒是她们的幸运了。
想着沈如意就有些犹豫,自己身边没人,若是不带了她们两个进去,怕是自己又要和上辈子一样,孤苦无助了。只是带了她们进去,自己现在还没想到办法自保呢,又如何能肯定保得住她们?
“春花,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想过,找个人嫁了?”沈如意翻个身,看着春花问道,春花只脸上脸上滚烫,想伸手冰一冰,却又不敢让沈如意看出端倪,只支支吾吾的笑道:“姑娘小小年纪,哪儿能问这样的事情?配人,也得夫人开了口才行的,再说了,我还想多陪姑娘几年呢,姑娘可别赶我走。”
沈如意叹口气:“我娘那人,总是自欺欺人,只觉得这些年我父亲对她不管不问,却也并没有伤害她,日后也定不会动她,更不会虎毒食子,可我总想着,他能狠心将我们娘儿俩扔在这里十来年不管不问,怕是对我们母女是半分感情都没有的,将来回了侯府,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们……”
“姑娘,不至于吧?”春花也有些犹豫:“到底是亲父女……”
沈如意苦笑,看吧,连自己的贴身大丫鬟都不相信那男人是个黑心烂肺的,娘亲那儿,怕是更不好说服她相信了。
“怎么不至于?我们可是有十来年没见过面呢,他又有宠妾爱子,我不过是个女孩子家家的,他哪儿会惦记着我?你看看刘老根家的几个丫头,那可也是亲生的。”
春花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我听说,越是那些大家族,越是要面子的。刘老根家是太穷了,又只得了那个一个儿子,这才将女孩子们看成是赔钱货。可侯府不一样啊,那么大的侯府,总不至于缺了姑娘一口饭吃。”
“你不明白,刘老根他们家没钱,家里的人也就争几口饭吃。侯府倒是有钱,可她们争的,也就更多,首饰,衣服,胭脂水粉,还有亲事。刘老根能为了换几袋粮食将他们家大丫给卖了,侯府就能为了一箱子金子将我给卖了。”
沈如意低声嘟囔道,春花有些惊讶:“姑娘您从哪儿听说的这些?您现在还小呢,都还没及笄,离嫁人还远着呢。再说,婚姻大事儿,可不光是侯爷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夫人呢,夫人说不行,那也照样不能结亲啊,您啊,就别担心了,夫人就您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将来定是会为您打算的。”
只是,沈如意说的话,到底是落在了春花心里。
等早上醒了,沈如意起床梳洗之后,也没用早膳,也不去和沈夫人打招呼,只带了几本书,领了春叶去后山。沈夫人在正堂等了半天,等回来这么个消息,心里实在是有些气苦,转头看陈嬷嬷:“你说,如意这一病,这么就成了这样呢?这般不懂事儿!”
陈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吃了早膳,就去叫了春花过来:“你们姑娘去后山的时候,就只带了几本书?有没有带点心什么的?”
春花笑着点头:“倒是带了几块儿玫瑰饼的,嬷嬷放心,姑娘可不会委屈了自己。再者,春叶也有两手,这会儿可是秋天,随随便便找几个果子就能饱肚了。”
陈嬷嬷白她一眼:“姑娘病刚好,哪儿能光吃果子。算了,等会儿我让人去后山送点儿吃食。你过来陪我和夫人说说话儿,姑娘这两天,有些不太对劲。”
春花跟着陈嬷嬷进屋,给沈夫人行了礼,就安安分分的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给沈夫人分绣线,一边嘀嘀咕咕的将昨晚上沈如意说的那几句话说出来:“姑娘大概是和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