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拿着绣棚,木呆呆的坐着。好半天才问道:“她真是那么说的?”
“是呀,姑娘还问我要不要跟她去侯府呢,我怎么能不去呢?我和春叶,都是从小看着姑娘长大的,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春花忙点头,当年沈夫人和姑娘来庄子上的时候,正赶上年景不好,家里几个孩子饿的白天黑夜的哭。
若不是沈夫人提拔她们两个上来给姑娘当大丫鬟,怕是家里都要饿死人了。
沈夫人摆摆手,示意春花先出去,转头看陈嬷嬷:“嬷嬷,你说,如意怎么就……”
陈嬷嬷叹口气:“夫人,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您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姑娘想想。咱们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庄子上,姑娘年纪大了,虽说有您教导她读书写字,可您又不是专门的教养嬷嬷。姑娘可是侯府的嫡长女,若是半点儿礼仪不懂,出门岂不是闹了笑话?在这乡下地方,您能请来教养嬷嬷?”
看沈夫人不说话,陈嬷嬷又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姑娘的婚事,姑娘年纪不小了,咱们若是还在侯府,这会儿,就应该是给姑娘相看人家了。难不成,您要打算在这乡下地方将姑娘给嫁了?可就是您愿意,姑娘答应,那也得看侯府同不同意啊。侯爷那人,可从来不是个……”
轻咳了一声,咽下对男主子的评价:“侯爷若是想拿姑娘换权势,换利益呢?您也不是没见过,这京城中,拿自家闺女换东西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尚且能换回几袋子粮食,大门大户家的,更是能换来不少东西。
沈夫人面色苍白,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夫人,到了这时候,您还自己骗自己吗?”陈嬷嬷叹口气:“以前老奴不愿意给您讲明白,是因为,想的明白了,这日子就难过了。”
要不然怎么说难得糊涂呢?
“姑娘以前不开窍,奴婢就想着,最坏也就您这样了。”就算是嫁个不好的人家,姑娘自己和夫人一样,将女诫印在了骨子里,怕是也不会觉得日子苦的。
可是现在,姑娘想明白了,忽然之间就开窍了,陈嬷嬷就知道,夫人也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姑娘想过的更好,夫人就是不能为姑娘出力,也不能拖了姑娘的后腿。
“可是,夫君是天……”沈夫人喃喃的说道,陈嬷嬷也忍不住叹气,小时候的夫人也是很聪明伶俐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呢?只是一想到去世的老爷和卢夫人,陈嬷嬷又有些了然。
卢老爷过世,只剩下卢夫人和夫人相依为命,那会儿夫人已经和侯爷定了亲。卢夫人生怕夫人因为失怙被人说没教养,或是品性不对,被侯府给退亲,就整日里将夫人拘起来读女诫,这读的多了,可不就将人给读傻了?
“夫人,是姑娘重要还是侯爷重要?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侯爷将姑娘给害了吗?”就是不忍心,陈嬷嬷也只能用这话砸开沈夫人的壳子了。
沈夫人一脸惶恐:“不会的,夫君不会这样做的。”
“若是不会,他会将您和姑娘扔在庄子上十年,不闻不问,任由你们自生自灭吗?”陈嬷嬷又问道,沈夫人身子晃了两下,含了一上午的泪珠,终于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