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裴邵钧的呼吸沉重、燥乱。邹宛尝试着去抚摸他,被他一下子按住:“小宛,别闹。”
“邵钧。你到底怎么了?”邹宛起身抱住他。裴邵钧忙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她的身体。邹宛的呼吸浅淡舒缓,带着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两人就在微明的月色中,相依相拥。许久后,裴邵钧轻叹一声:“小宛,如果理智告诉你,该做一件事。但你的情感上又过不去,你说,该怎么办?”
邹宛想了想,低声回答:“邵钧,我不知道,我向来不会处理这些事。但如果选择本身让你很煎熬,就凭直觉选吧。不管结果怎样,以后都别再后悔。”
裴邵钧摇摇头:“可我心里闷得慌。小宛,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尤其是他连你都扯进去了。我不事后报复。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邹宛一惊,这才明白他还在纠结关惟的事。想来也是,裴邵钧为公司鞍前马后做出多少业绩,现在为了两派之争,便被横加罪名,百般羞辱。以他的傲气,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这些股份,又分明是顾董为了防范今日,而特意交给裴邵钧的:一来收买人心,二来也是为了让他在关键时挺身而出。呆纵吉划。
或许那时,顾董就已经想到,一旦自己病重不起,手里的股权将被方家蚕食。放在裴邵钧那里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不帮忙。至少也会保持中立。而裴邵钧看透了这点,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位病重的老人,曾经在他最落魄时,伸手相援。裴邵钧的感恩和正直,成了被人拿捏的把柄。所以他在拒绝关惟后,心里既愧疚又气愤。
“你姓裴,就冲这个。我也放心。”
难道裴家人会贪墨私产吗?
难道裴家人会食言而肥吗?
难道裴家人会知恩不报吗?
邹宛疼惜得抱紧他,裴邵钧的身体微微颤抖,激烈的情绪在胸中反复震荡。他闭上眼,痛苦得低叹了声:“小宛,我该怎么办?”
早晨7点,邹宛从裴邵钧的怀中醒来。他的眼神平静、温柔,不见一丝戾气。
“醒很久了?”
“就一会儿。”裴邵钧伸手拂去她额上的碎发。邹宛初醒时,说话会带着糯软的鼻音,非常可爱。所以,他忍不住又在那脸颊上亲了好几口,才松开手坐起来。
刚穿好衬衣。后背上就有几个柔软的东西在轻轻摩挲,他好笑得转身。捏住她做坏事的手指:“再逗我,可没早餐吃了。”
“今天,我们到外面吃吧,就吃煎饼果子。我带路。”邹宛笑着回答。
“行啊。”裴邵钧在她唇上轻轻一点,翻身下床。
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所以也该有个不同的开端。当两人坐在车里,啃着煎饼和豆浆,相视一笑时,都觉得人生至此,已是完美至极。
其他的,随它去吧。
裴邵钧用手擦掉了邹宛嘴边的碎屑,微微一笑:“小宛,做好准备了吗?我要上高速了。”
邹宛抓紧车顶的把手,点点头。
车子一声轰鸣,瞬间提速,冲了出去。邹宛“啊”得大叫一声,泪在眼眶里转,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她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信任身边的这个男人,而她一定要再勇敢、再能干一些,才能不拖住他,放他展翅高飞。
越野车绕着高速转了几圈,渐渐缓下来,窗边的树木被日光浸染,显出缤纷的形状。两人到达盛世大厦时,里面一如既往得繁忙。特意等待的人事部员工,将他们迎进去:“裴总、邹助理,这边走。”
在电梯里,她忐忑得看了裴邵钧好几眼,终于轻声说:“裴总,不知道您还记得么,我是和邹助理同批进来的。新员工培训时,是您亲手给我颁的奖。我相信这一定是个误会,我……嗯……大家都希望您能继续留在公司。”
原来是裴邵钧的铁杆粉丝。邹宛笑了,听到裴邵钧温声回答:“谢谢。”
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女孩依依不舍得让到旁边,看二人牵着手,缓缓走进。门“砰”得一声,再度关闭。她呆呆得望着,呼出一口气。
身着烟灰色西装的关惟转过身,竭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座位上坐着另一个“涉案人”----俞航。再过十分钟,董事会的调查小组将请四人做最后的发言。看俞航灰败的脸色就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注定会被牺牲掉。
裴邵钧大方得笑了笑:“祝我们都好运吧。”
俞航低垂着头不说话。关惟阴鹜得看了他片刻,扯出笑容:“裴邵钧,你就这么有把握吗?是谁答应了你什么吧。但你确定那人可靠吗?”
“我不需要靠谁。我也相信世上自有公义,不是谁都可以颠倒黑白的。”裴邵钧昂起头。
“公义?裴邵钧,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天真。难道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关惟讥讽道。
“被爱冲昏头脑的不是我。”裴邵钧笑着看了眼邹宛:“关惟,从一开始你的路就是错的,现在越走越错,总会有人让你付出代价。”
关惟的脸一僵,紧握的右手微微颤抖。
这时,侧门被推开,调查小组鱼贯而入,坐在两侧。其中一个拄着拐杖,被人扶着坐在了右侧首席。
顾安冉!
今天的顾安冉化了淡妆,一身西服套裙,倒显出几分职业女性的强干。只是一开口,露出酒窝,依旧甜美可爱:“今天,在各位陈述前,我想先代表自己,介绍一下裴邵钧先生和我家的渊源。裴先生是我的大学学长,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