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荧荧烛火摇曳,齐昱信手翻书,他在等,等着对面那个总是浅咬下嘴唇的人忍不住提起某些事。终于简奉仪,抬起头,准备说话,这是今天她第三次涂抹指甲油了。“昱,你说我用这种颜色的好看吗?”
“淡紫色的?挺好。”齐昱微笑,和那瓶指甲油的颜色真的一模一样。难怪肖存钦说要等,要等到简奉仪沉不住气。
“你喜欢吗?”
“从那里来的?”
“给你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
“说吧!我不生气。”
“是画春给的。”
“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那天画春说是楼上的猫丢了,来找猫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珐琅花瓶,吓得直哭,我想小丫鬟也是可怜,就算是让管家教训了撵出去,那花瓶也已经是碎了,干脆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自作主张,放了她,也没有惊动别人。这孩子也是知恩图报,这不就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瓶指甲油说是送给我的。”
这还是那个温婉善良的简奉仪吗?这满嘴的瞎话从什么时候说的如此顺溜了?齐昱仔仔细细的看着简奉仪,还是那张小巧玲珑的脸,可人儿的要命。
“然后呢?”
“我也喜欢就拿着用了。这颜色真好。”
“嗯。”
……
……
一阵的寂静,竟然没有了下文,与此同时简奉仪也一阵心慌。怎么就没有引起齐昱的好奇呢?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
“你说,这么好的指甲油,画春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觉得呢?”
“要我说啊,应该是楼上少夫人的吧。”对于苏郡格的称呼还真不怎么顺溜。
“那又怎么样?”
“画春偷拿少夫人的东西这样要是被少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倒也是。”
“还有,我听说,厄,少夫人经常往北平寄信,不知道都寄的什么呀?上次就寄过一些文件和地图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哦,都是听画春说的。我们也偶尔聊聊天。”
“好,有时间我会查一下。可是就怕她抵赖,说是别人诬陷的。”
“怎么会呢?那文件上留着她的指甲油呢,就是这种淡紫色的。她想抵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你看看那封信就知道了。”
言之凿凿,真的让人不信都不行。齐昱那种眼神,让简奉仪顿时觉得无力承受,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伤心绝望,一股脑的全都抛给了她。良久,冷冷的一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简奉仪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是啊,他对苏郡格动了心,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于事无补了,输了,彻底输了。这样的失败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而是事实。就连沈璐娜那样的人不是都输的一塌糊涂吗?
“你父亲还好吗?”齐昱突然问起。
“啊?”简奉仪始料不及,手里的绢帕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齐昱目光灼灼。
“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他挺好的,挺好的。”
果然是心里有鬼,难道他知道自己偷偷与吉川一郎联系的事情?他知道父亲来上海了?
“把他接到上海来吧,老人家自己一个在广州,没有人照顾毕竟不行。”
“不用,不用,他自己在那边生活惯了,来到上海反而会不适应。”
“也是,我忘了,你们本来就是广州人了,还是熟悉本地水土。那有时间我们去广州看看他吧,你这么长时间不会回去她一定想坏了。”
“是,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也知道我们的事情我父亲一直不太同意的。”
“也对。”
百般的推辞,百般的掩饰,齐昱反而释然,我们的缘分到现在已经是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