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氏处出来,张氏一路上拉着林芸桥的手,一双眼睛怎么也挪不开林芸桥的眼睛,怔怔地拉着她走了好久,直到林芸桥住的兰心斋附近,她才回过神来,叹道:“你看我这记性,竟把你错当成容容了。”
“大舅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林芸桥对张氏颇有好感,笑道,“表姐多年不回来,也许她有什么理由呢,大舅母不要听夫人刚才胡说,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不然以后表姐回来了,见到舅母这样子肯定要心疼。”
张氏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抬头看见不远处破破烂烂的兰心斋,她眉头一皱,“那就是夫人给你安排的住处?”
林芸桥点点头,张氏不由分说地推门进去,见到院子里的狼藉也不免大吃一惊。兰心斋已经荒废多年,院子里杂草丛生,这回林芸桥住进来,陈氏虽然命令打扫,但是这些下人实在是不知道用心,仅仅清理出来一个过道,其他地方照样长满了杂草。
院子里翠儿柳儿正在懒洋洋地猜拳,见到张氏进来,急忙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你们两个是夫人派来的?”张氏目光冷冷地瞪过去,见到两个丫鬟点头,禁不住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真是大胆,夫人命你们过来伺候,整日什么差事不做不说,还处处推脱。我们幕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丫鬟了,真是败坏家规!”
柳儿翠儿都吓得不敢说话,她俩以为自己到底是夫人的人,而张氏毕竟不是主母,不敢把他们怎样,厚着脸皮跪在张氏面前,居然面无悔色。
张氏怒气更盛,“幕府有幕府的规矩,你们两个现在就去管家那里领三十大板,日后若再敢如此,打断双腿,逐出家门。”
“夫人饶命!”翠儿柳儿急忙跪下,但张氏心意已决,丝毫不理会她们的求情。
林芸桥看着张氏处理这两个丫鬟,行事作风很有主母的风范,想来张氏也不是那种无能之辈,只是大舅舅去世,张氏女儿又在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不愿意理会府上的事情。
林芸桥带着张氏进屋内坐下,晴儿上来一杯茶,因为没有现成的热水,茶叶并没有被完全泡开,一团团浮在水面上。
林芸桥颇感歉意,道:“大舅母这么帮我,我却连一杯茶都拿不出来,让舅母见笑了。”
张氏宽和一笑,“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是陈氏那个女人处处刁难你,不然你怎么会住在这样偏僻破旧的地方,身边脸几个贴心的下人都没有。”
她想一想,握住林芸桥的手,“西苑那边的如意馆还空着,正巧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你明天收拾一下搬过去住吧,也正好离得我近一些。”
“多谢舅母!”林芸桥立即喜笑颜开,拉着张氏的手连连谢恩,看着林芸桥开心的样子,张氏亦是展演而笑。
幕府修建地美轮美奂,每处院子都有一定的特色,如意馆处在西苑,倚靠着一片竹林,一到夏天特别凉爽。
搬过来新居,晴儿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仅仅是正房,就连两侧的厢房也布置雅致,比起之前的兰心斋好过百倍。
林芸桥对住宿条件并不挑剔,来如意馆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排自己的实验仪器。
如意馆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库房,只是这幕府与之前的陈府不同,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库房并不是闲置的。而且现在陈氏动不动就过来视察,万一发现库房大门紧缩,说不定就会起疑。
思来想去,林芸桥看中了后面小院靠近竹林的那个回廊。
如意馆自带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后面一条回廊和竹林相接,一直延伸到竹林里一个雅致的画室。听闻舅舅幕政喜欢作画,年轻时候修缮这处宅子,那画室本来是用来画画的。听着竹林中清风沙沙,看着院中风景,在里面作画自然是不错的体验。
林芸桥将那处画室封闭起来,实验器材尽数转移过去,大门一锁,才算是大功告成。画室本来就眼影在竹林之间,如果真的有人问起,也可以推说是在里面画画,不会引人怀疑。
一切布置妥当,天刚刚擦黑。
柳儿翠儿从管家那里领罚回来,一个个捂着屁股,狼狈地不成样子。
晴儿见状十分动容,刚要过去搀扶,林芸桥拦住她,道:“平时她们两个鼻孔朝天,一个下人也敢这样,早就该想到会有这种下场。这点火候还不够,你去教训她们一下。”
晴儿会意,拿着木盆走到院子里,一盆水泼在两人面前,满不在乎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夫人的吗?现在又回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还是要演笑话给我们看呢?”
说罢,晴儿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木盆摔在两人面前,“回来了就要干活,先去把衣服洗了,不然没有饭吃。”
柳儿挨了板子,心中正郁闷,又见晴儿这幅态度,忍不住哭出声来,告饶道:“晴儿姐姐,你这次就放过我们吧,我们都知道错了,你看现在罚也罚了,我们两个屁股还疼着呢。”
晴儿却是不为所动,只冷冷地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如意馆有如意馆的规矩,你们两个赶紧去把衣服洗了。”
柳儿翠儿被晴儿的气势逼的不敢不动,磨蹭着去干活了。
林芸桥淡淡一笑,从陈府到现在,晴儿越来越能干了,单单是教训人这一项,她的功夫就长进不少。
晴儿看见林芸桥脸上的笑意,却是脸一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