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浩铭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拦。结果这一拦不要紧,只是不知道是任浩铭用力太猛,还是阮清恬的身体太过虚弱。就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阮清恬一个没抱稳,阮奶奶的骨灰坛就从她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所幸任浩铭的书房里扑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骨灰坛没有摔坏,但是阮奶奶的骨灰却还是洒了出来,落在了地毯的缝隙中。
两人显然都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不跳,皆是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阮清恬望着那白色的灰烬,险些要站不稳。
然后,阮清恬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面落泪,一面手忙脚乱地想把奶奶的骨灰装进去。
她整个人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蹲在那儿,再加上慌乱的近乎神经质的动作,让任浩铭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拎起她。
但是阮清恬却顺势将他推倒在地上,大喊了一句:“你滚开!”
然后就继续装着奶奶的骨灰。任浩铭半坐起身,一把将她拽过来抱在怀里,长腿分开放在她身体两侧,像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筑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你不要这样求你了,不要这样……”任浩铭贴着她的耳边,喃喃道。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奶奶,我不能让她待在地上,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阮清恬哭着,挣扎着。
“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不要在这样折磨你自己的,算我求你了。”任浩铭的眼中涌出些许泪意,把眼睛都撑得红红的。
她的痛,他都明白,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帮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意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
“你放开我,求求你了,放开我,我要去找奶奶。”阮清恬哭累了,也挣扎累了。满脸泪痕,双目呆滞,像是一个破娃娃一样,蜷缩在任浩铭的怀里。
“她已经死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任浩铭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她必须要认识到这个事实。
阮清恬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只是呆滞地盯着前方某个点,被泪水覆盖的眼睛来没有一点焦距,仿佛呓语似的仿佛呢喃着:“我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不行。”任浩铭一口回绝,“你不能走。为什么你一定要走,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照顾你。”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保护我,照顾我。”
任浩铭沉吟半晌,眼中似有痛苦的神色:“你不是说要当我妹妹吗?哪有做妹妹的,抛弃哥哥的。我答应你,让你做我的妹妹,从以后光明正大地留在任家。”
妹妹就妹妹吧,只要她还可以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阮清恬双目呆滞地道。
任浩铭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的人。
就算她不愿意,就算她会恨他,他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他。
任浩铭望着床上,熟睡中的阮清恬,神色忧虑。
穿着白衣的医生为阮清恬换了静脉注射的药水,然后并排站在任浩铭身边。他故意放低了声音,对任浩铭说道:“任先生不必担心,她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导致的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
昨天,阮清恬和任浩铭在书房争执的时候,又喊又叫,还带着撕心裂肺地哭声。她要走,他要留,两人谁也犟不过谁。
最终任浩铭眼睁睁地看着阮清恬倒在了他的面前,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她留了下来。
“那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已经十多个小时了。”任浩铭皱着眉,担心地问。
“这个……”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有不同,可能是因为这位小姐的身体太过虚弱了,所以……”
任浩铭蹙了下眉,不想再听他废话,便冲他摆摆手:“你出去吧。”
“是。”医生如获大赦般地快步出去了。
任浩铭坐在床边,静静凝望着床上的人儿。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唇上无半点血色。两条柳叶般的细眉纠结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任浩铭伸出手,他想帮她抚平眉眼间的愁色,但是僵硬颤抖的手指却怎么都落不下,只是隔着稀薄的空气,描绘着她五官的轮廓。
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任浩铭总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摆不平的事情,被人敬仰惯了,竟也深信自己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可是在她的身上,任浩铭再次尝到无助的滋味,他以为自己不会再那样软弱。
十岁那年,当任浩铭带着666回到家里。他的父亲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关心他这些天都去了哪里,而是一把将666从他怀中夺下,用力扔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还嫌你自己不够软弱是吗?养宠物这种事情是你应该做的吗?”
666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低声呜咽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任浩铭看,它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爸爸,就算你不让我养,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任浩铭哭着抱着任勋堂的小腿,给666求情。
任勋堂不为所动,甚至有几分生气,他指着躺在地上的666道:“不过是个畜生,竟还能让你流泪,看来我非得打死它才行。”
“爸爸!不要!求求你了!”任浩铭哭着,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父亲的腿,生怕他会再次伤害666,“我送走它,我现在就送走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