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进那里出来的徐秀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不由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有这位斗争经验丰富的老爷子出手,刘家的这个深仇大恨一般的冤枉官司,总算是可以消了。
在外厢房等都候着他的徐扬懒龙见他出来甚是轻松,对视一眼也都心中明白,定是那位许大人答应给予帮助了。
事实上,许进并不是就这么简单的给予徐秀一个承诺这么简单,这位老人家更是将他多年为官生涯所积累凝练的官场哲学一一点拨着无有这方面经验的秀。
只不过碍于时间关系,并不能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倾囊相授,却也足够个徐秀受益匪浅,并且享用一生了。
徐秀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徐扬与懒龙,摇头晃脑的道:“走吧,这个案子将由韩、正卿许尚书正式接手,我们江宁县可以歇歇了。”
所谓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这边徐秀的事情姑且告一段落。
奉命调查魏国公侵占田地的四位钦差此时正在无锡实地走访。
是日。
正想走到前面去听听巡抚艾璞同邹塾的对话,就被身后的屠璋一把拉住,示意他停下。
徐辉打开了他的手道:“何事?”
屠璋甩了甩被打的手,浑然不介意,满脸神秘的道:“明耀兄,难道你不觉此事很是怪异吗?”
提溜了一下袖子,徐辉叹了口气,平静的道:“何解?”
屠璋凑得前来,压低着声音对他说:“按理说,这些小门小户的小乡绅给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找魏国公晦气的,那么里面必然有他人在暗中推动。”
听他这么一说,徐辉只想在心中对他呵呵一笑,这事情是谁都知道他们是没有那么个胆子去找魏国公的麻烦的,那可是南京城跺一跺脚整个城都会抖三抖的魏国公啊。可您至于现在才想到?
扯了扯嘴角,努力想对他笑笑,奈何还是不习惯,只好板着个脸道:“术业有专攻。”
屠璋或许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了解,却也不代表他的智商就低,自然听的出他的言外之意,无外乎是说你搞刑侦破案,窃密探报是个好手,但这官场龌蹉的事情您还是少开尊口为妙,免得他人笑话。
翻了翻白眼,屠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屡次外出边关查探军情,那种东西自然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远不是这种藏得深深的,各种内情的东西,一时不曾反应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抿了抿嘴唇,屠璋道:“那么,找出是谁指使并且在后面支持的,才是正事,明耀兄,您看呢?”
徐辉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眼神只顾着看着前面的艾璞和曾大友一阵观察,这两位一个是巡抚,一个是巡按御史,亲自下底层来查案,这几天接触下来在徐辉的感觉里,走形式多过于认真,并不是很想将这个事情查个底儿朝天。
察觉到身边之人靠近,徐辉低着声音道:“屠千户,或许您可以从那个邹塾下手。”顿了顿才补充道:“下官对锦衣卫的办案方法,很是好奇。”
这可是徐辉最近话语最多的一句话,让屠璋好一阵感慨,挑了挑眉头,心道:对这种事务好奇,可不是一个正常的事情。
看着他一脸的平静和自然,但善于观察的锦衣卫千户屠璋还是从中看到了一点其他的意味,笑道:“锦衣卫的方法,外人的确是很难了解到的。”
视线放在了地上,像是可以躲避着他人的目光,徐辉道:“不知能否为下官解惑?”
屠璋有些气馁,自己一口一个明耀兄,他一口一个下官,或者屠千户,这样单方面的热情,岂不是让我这个堂堂锦衣卫千户很是没面子?
道:“明耀兄,我是无有什么学问的,也不曾有个字,我在家中行大,爹娘称我为大男,明耀兄若真认了我这个朋友,唤我大男就是了。”
屠璋的倒八字上斜眼很是酷厉,平时不苟言笑之下就会让人感觉到害怕不敢直视,这种眼睛最是有英气的,然而此时却多了一点哀求。
徐辉看着这个眼睛一时不曾察觉,脱口就道:“大男。”
“是了,是了。”
屠璋轻轻的拍了一下手,很是高兴,全然不管在那边后悔的徐辉,自顾自到:“锦衣卫的手段外人不足以知,明耀兄你确定要知道吗”
事已至此,大丈夫没有后悔之说,徐辉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道:“知道又何妨。”
文官对锦衣卫感兴趣真是个令人不解的兴趣,但徐辉自己觉得,既然已经同他交了朋友,了解一下朋友的工作内容与状态,也就不是一个说不过去的事情了吧?
屠璋顺着他的视线看在了那个邹塾身上,一阵冷笑,抓骨头对徐辉却有笑的有一丝羞涩,道:“明耀兄,你就瞧好了吧。”
一阵摩拳擦掌。
而正在同艾璞答话的邹塾只感觉到背脊梁有一阵蚂蚁骂过,不自觉的就是一个冷颤,头皮也有了一丝发麻,好似被恶犬贼鹰盯着的感觉,很是不安。
对面的艾璞摸着大胡子,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邹乡绅,此案大致的情况本官已经了解清楚,你就回去等候传召就是。”
邹塾摸了一把额头的汗,背弯的很深,谦卑的道:“是,小民先行告退。”
见他走远,艾璞同曾大友道:“我等再去一下妙香院吧。”
曾大友粗粗一看,倒是个和徐辉差不多性子的人,少言寡语,面无表情的。
只听得一个字,“善。”算是回应了巡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