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来人是个老者?”福园里,顾寅凯正滤着茶碗盖子喝着饭前茶。
“师正先生请。”尚未应答,只听得顾诤诏谦恭的声音。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顾寅凯迅疾的放下茶碗,噌的站了起身。
“爹,您看谁来了?”顾诤诏的声音。
“哎呀呀,师正先生!您这太子师驾到,可真是令顾某这里蓬荜生辉啊!”顾寅凯起初是拱手躬身,随即又快步上前,搀扶起严师正,稳稳的向左前方的太师椅走去。
“侯爷真是会说笑,老夫如今不过一介草民,今日若非顾将军出门偶遇,怕是老夫连侯府的门也进不了。”严师正捋须笑着,余光瞥了一眼退缩在顾寅凯身边前来通传的门房。
“还不快滚!”顾诤诏瞪了一眼早已呆若木鸡的门房,厉声叱道。
“是是。”门房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当真是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乖乖!刚才那老头他是……当朝太子师?!!!
门房一想到方才在门口顾诤诏的态度,还有方才在福园里顾寅凯的谦恭……下巴好几次几近脱臼。
不过……刚才那老头说什么?
来找大少奶奶?兰苑的那位?!
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心的驱使,使得门房在走了几步之后,终究还是折返了回来,躲在了福园廊前的柱下。
“早就听闻师正先生有意归于故乡,没想到竟是如此云淡风轻,和顾某竟是如此相见。”丫鬟知趣的奉了茶,顾寅凯伸手相邀,再次感慨开口。
“爹。前些日子孩儿在咸阳府有幸得见师正先生,还受邀与师正先生小酌。”还未饮茶,顾诤诏的性子,已然开了口。
“哦,如此说来,师正先生早就抵达咸阳?哎呀呀,想我顾寅凯还是定北侯。真是顾某的失职。竟未能给先生接风洗尘,今日先生既是到了侯府别院,说什么也不能走了。也好让顾某聊表寸心,弥补之前的歉疚。”顾寅凯甚是诚挚的留宴。
“多谢侯爷美意,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就是,只是老夫如今乃是一介布衣。粗茶淡饭即可。”严师正放下杯盏,态度虽然不甚平淡。可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透过简单的衣衫,清瘦的外表涌了出来。
“爹,孩儿去张罗一下。师正先生失陪。”顾诤诏起身。
侯府丰盛的晚宴,终究还是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听说当朝太子师驾到,颜氏激动的换了好几身衣衫。终于隆重的从内室走了出来。
连着几天的郁结,都是因为那贱人而起。
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不过总算是拨云见日,来了个大大的贵人,犹如一道迅疾的风,将厚厚的阴霾一扫而散。
曹氏同样也是精心装扮,二夫人的地位不比大夫人尊贵,自然是不曾见过那么高贵的人物。
不过,听说是当朝太子师,想必定是个满腹经纶的大儒。
既然言诚不能尚武,又自幼习文。
如今京中来了个这么厉害的主,还是在家中留宴,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一边督促着丫鬟们帮顾言诚更衣,一边又犹如困兽般的徘徊,思踱着稍后饭桌上该如何把握这难得的机缘。
颜敏,你的儿子能在沙场只手遮天;我的儿子也定能在朝堂顶天立地。
曹氏紧紧的抿着嘴唇,待宝蟾将那只平日里她最金贵的步摇取出,稳稳的插在头顶之时,曹氏的眼中已然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娘,孩儿还是觉得太夸张了,这身衣衫孩儿着实不习惯。”顾言诚双手平举,四个丫鬟左右前后的忙活着。
“你懂什么?听说那位师正先生乃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平日里多在宫中行走,眼中所见均是有头有脸身居高位之人,你从未入宫参拜自然不懂,人靠衣装马靠鞍,再说都是定北侯的儿子,哪有输人一等的道理!”曹氏说这话时,亲自上前,轻轻抚平了顾言诚衣袖上的褶皱。
“娘,孩儿听说这位师正先生乃是清高得很,素来只爱贤才,孩儿如此装扮,唯恐会弄巧成拙。”顾言诚面有忧色。
“二夫人,福园那边传话了,催您带二少爷快些过去呢。”正说着,蝶衣提着裙子快步跑入。
“都好了吗?快,快走,千万别耽搁了。”曹氏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和躁动,带着顾言诚往福园而去。
芳园里,素锦正在不紧不慢的给绘春挑选衣服。
“娘,今日来的是什么人啊?”绘春有些茫然。
“听说是当朝太子师。绘春,你想去看看吗?”素锦挑了将粉色的缎袄,在绘春身上比了比,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那是个很厉害的人啊。”绘春的眼睛里涌动着崇拜的神色。
“是啊,京城里来的。”素锦跟了一句。
“京城……”片刻间,绘春眼睛里的光彩消失了。
“娘,我头疼,今晚就不去了,您代我向爹告假吧。”绘春单手撑着妆奁起身,脸上显出一丝疲惫。
“恩,不去也好,柳儿,留下好好服侍小姐,絮儿你去小厨房给小姐做些安神的小食。我只去去就回。”素锦将手中刚刚挑选的一件绿袄也放了回去,语毕竟轻轻的舒了口气。
丰盛的晚宴终于在一干人都到齐之后准备开始了。
说是到齐,只不过是随了侯府平日里的习惯。
“难得师正先生大驾观临寒舍……”顾寅凯正举杯,话还未说完。
“侯爷,似乎人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