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因为那件事?”凡妮莎打断他的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你看我的目光永远带着自责和怜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相信我,那件事对我的伤害不比你少,”雷纳咬着牙说道,“尤其是在我爱上你之后,它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迫使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杀了他们,这难道还不够吗?”
“只杀了一次。”怒火在雷纳的眼里燃烧,凡妮莎知道那火焰从未熄灭过。
凡妮莎轻轻摇着头,失望地后退,“可你却在一遍一遍地杀我,把我的伤口暴露在天光之下反复锤炼,好让它们成就你眼里永世无法磨灭的砂!”
雷纳急着为自己辩解,“我没……”公主却已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他看到凡妮莎轻耸的肩膀,她在抽泣,他痛骂自己浑蛋,不知道自己还在固执什么,这个世界本无道理可循,自己又何必纠结于身份之差。回想离家出村之时,自己一心只想找到那个窃取族人生命的家伙,结果一念之差令自己最爱的人陷入无边的痛苦,既然自己无法给她庇护和幸福,那就该让她快乐,欠她那么多,难道要被追索到头上才肯被动地负责吗?
雷纳走到公主身边,扳过凡妮莎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两对唇像失散已久的蝴蝶双翼,在黑暗中寻找着对方。与王子布兰特不同,弓箭手在这方面显得稚嫩而缺乏经验,但他的吻就像暗夜中的阳光,充满苜蓿和蜂蜜的气息,在无边的黑暗里给人以希望。
虽然这家伙此刻浑身散发着汗、灰尘和血的味道,不过凡妮莎并不介意,她把自己的身体靠向雷纳,品尝着他嘴里的甜蜜,完全沉浸在这期待已久的亲吻里。
过往的一切,从那个大雨的夜晚,到格娄卜的葬礼、新月城中地下竞技场停顿的时间,雷纳飞身拯救自己脱离熊口、直到海怪维克多的无情绞杀下,他那句艰难的“凡妮莎,我爱你”,之后便是无边的混乱与痛苦,那个了解了事情真相后的酒醉之夜,狂风骤雨、浊浪滔天,此前种种,全部在眼前闪回。我本应恨他,他本应为自己开脱,可我们都没有勇气那样作,因为我们都是傻瓜和可笑的笨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伤害、背叛,却始终不离不弃,就算身在遥远的世界彼端,心中也总有一片阳光与阴影交映的绿地属于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热吻中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该走了。”雷纳脱离凡妮莎的拥抱,跳上窗台。
可是我想让你留下。凡妮莎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个吻,这也许已经是雷纳的极限了,她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弓箭手的身影消失于城垛和雉碟之间,留下凡妮莎回味着那短短一瞬的甜蜜。
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刚才由于动作太急,雷纳的下巴狠狠磕在公主的前额上。
好痛,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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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凡妮莎若有所思地念着姐姐的新名字,台阶下站立的女斗士昂首而立,没有丝毫见到未来王后的谦卑。
“是,公主殿下。”索兰达的声音嘶哑而苍老,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卑不亢。
“你的情况,亚恒利大人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凡妮莎向身旁的罗格点了点头,“我非常同情你和你弟弟的近况,因此召你进宫,是希望你能在其他事情上为我效力。”
“愿听公主调遣。”
“先别忙,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确认你完全胜任,才敢把它交给你。”
索兰达抬起纹满楔形文字的脸,等着凡妮莎的命令。
“禁魔石,”凡妮莎一提起这暗红色的毒蜘蛛就头痛,恨不能将其彻底根除,“我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变态玩意儿,上帝赐予我们魔法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挥作用,可烈炎国的贵族偏偏迷恋这种禁锢魔法的东西,之前我的朋友曾深受其害,如今我的侍卫更是要每天戴着它受人耻笑,”公主指了指索兰达,“还有你,我的女斗士,更是因为禁魔石而无法加入雪兰三卫。假如你足够胆大心细,请为我潜入烈炎国的魔法禁地——达珂塔,并捣毁那里的禁魔石工坊。”
“达珂塔守卫森严,”索兰达沉吟半晌,随即抬头看向凡妮莎,“恐怕需要有人带领,我才有机会混进去。”
“这并不难,”凡妮莎朝罗格挥了挥手,“去请大学士葛洛威。”公主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要和卡翠娜公主参观一下他的达珂塔。”
索兰达看着高位上的妹妹,心想这会是个绝佳的机会,假如自己在达珂塔动手,她的死和消失都会被归结于中了魔法的陷阱,这比在来时的路上打听到凡妮莎的下落还要让人兴奋。
她站起身,跟着凡妮莎的仪仗走出议事厅,机警地跟随在雪兰卫的最后,尽量使自己不引人注意。
这种潜行手法在诅咒者伊凡的冰洞里曾经奏效,但那时面对的敌人是千年冰蛛王,它以人身上的热能为进攻信号,想要避开它的攻击只能尽量聂足潜踪、减少活动量。最后,在自己和麦特被冻成冰人前,赛门以冰洞外的岩石作为滑轮,终于用绳索将三个人拉出了冻影之渊。
直到现在,自己和赛门手上虎口的位置仍保留着被冻得坏死的皮肉,那段记忆也时常被三个人拿来当作酒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麦特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因为他知道此刻正有一个和自己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