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谷的晨雾中现身的那名白衣女子,似乎毫不惧怕那些指向自己的弓箭,带着身畔的那名少年,一步不停地向众人身前走来。
此时此地,狼谷之中,所有的人都静默着,看着那名女子在晨曦中一步步行来。苏简身边的一名南征军士兵,惊地张大了口,一动不动地木然立着,仿佛中了邪一样,手中的弓弦也松了下来,这一箭约摸是万万射不出去的。
苏简当然明白众人因何有异——那名白衣女子的清丽容貌,世所罕见,摄人心魄。只见她头上没有钗环饰物,只戴了一只束发金环,漆黑的秀发如瀑一般垂落在两肩。晨间淡淡的光亮,似乎为她如玉的面颊薄薄染上一层胭脂。她走到众人面前大约三四丈之处,停下了脚步,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静静地扫视一番。苏简见她体态轻盈,纤腰一握,衣饰也是极简,一袭素衣,长袖挽起,露出皓腕。她足上只穿了一双草鞋,露着一双洁白的秀足。此女背上背着一只背篓,里面似乎满满的都是些药草之类,两只肩带在此女肩上勒出两道深痕来。
恰在此刻,白衣女子身边的瘦削少年突然指着苏简叫起来:“是你!”
苏简脑中飞速地转了一圈,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曾见过此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少年眸中泛着一层绿色,马上想起了乌延城中曾遇到的那名小乞儿,立马也叫起来:“是你——”
两人既已认出了对方,隐隐地便生出些敌意来。然而那位白衣女子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苏简,轻轻地问那少年,道:“阿勋,你认得此人么?”
那名叫阿勋的少年此时恨恨地道:“认识的,姑姑,他是天元部的军官。我在乌延城与他交过手。”
那女子听了“嗤”地轻笑一声,道:“那你谢过他不杀之恩没有?这位军爷军衔挺高的,你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她在敌人环伺之下,还巧笑嫣然地与自己人玩笑,苏简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胆色,不知不觉心中竟生出些亲近来。
那女子的眼光没有继续在苏简身上停留,而是望向树上的“玖”,道:“玖,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是打算到天元部营中玩玩么?”那“玖”道:“听姑娘的号令,已经将所有在谷中昏迷的天元部士兵找到,老柒已经着人送出谷去了。”他说着指指下面的陈去华、韩博等人,道:“这一批是玖找到的,正愁着人数太多,送不出去,没想到天元部的人自己寻了来。玖便忍不住手痒,想到天元营中去玩一玩。”
阿雅眼珠一转,道:“玖,那你借了哪位军爷的衣衫呀,他人呢?”
那“玖”对着庾信努了努嘴,道:“这位军爷,喏,树后边还有一个,您再点点,莫数漏了。”说毕嘎嘎而笑。庾信脸色有点发青,手一挥,立时就有人转到树后开始搜寻起来。少时,一名南征军士兵被抬了出来,身上军服被剥去,只剩一身单衣。木清寒亲自看过,朝庾信点了点头,一名士兵走上前来,将那名昏迷的士兵扶到一边。
而阿雅这时突然直着眼道:“且慢!”苏简仔细看她的神色,只见她的双目不离那名昏迷的士兵,直如失魂落魄一般。苏简觉得奇怪,不禁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她此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仿佛非常熟稔,就像与一个相识多年的人说话一般。
阿勋见苏简上前,马上用手扶住了腰间的刀柄。而阿雅则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看也不看苏简,道:“这人中毒之症,与其余之人不同。可否让阿雅把一把脉?”她的神情就像一个突然见了新奇事物的孩子,眼中放出光来,自行走近那名士兵身侧,左看右看,嘴里啧啧啧地,说道:“奇怪,奇怪,所有因狼瘴中毒之人,都不见皮下出血,可是这人颈项上、手臂上都有血点。”她忍耐不住,手一伸,将那士兵的眼皮翻开,立刻将手缩了回来,左右手相互搓了搓,众人都听见她自言自语道:“眼底却发黄!”接着,她伸出左手,快速地搭上那名南征军士兵的手腕,眼珠转动,面上从刚开始的惊奇,转为了一副恍然的样子,神色放轻松,抬头看了看,唇边微微露出笑容来。
苏简奇道:“你是大夫?”
那名叫阿雅的女子听了,站直了身体,问道:“天元部的诸位,请问这里哪一位是管事的?”苏简与庾信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木清寒。木清寒冷然道:“在下木清寒,请问姑娘有何见教?”
阿雅的目光在木清寒面上转了一圈,嘴一嘟,就转开了眼光不再看他。苏简暗笑,心知怕是这位姑娘以貌取人了。这名阿雅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若是“以貌不取”木先生怕是也不足为奇。接下去,阿雅说话时就只看着苏简与庾信,只听她施施然地道:“我叫阿雅,是个大夫,想和天元部的军队做个交易!”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此女究竟是何人。从她的语气来看,此女定然是天炎部中之人无疑,而且与“十宗将”关系密切。但是从她与“玖”之间的言谈来看,这位姑娘却不像是身列“十宗将”之中,地位怕是还在“十宗将”之上。
木清寒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冷冷地道:“姑娘有何把握我军愿意与姑娘做这笔交易呢?”
阿雅轻轻一笑,道:“昨夜共有四批天元部士兵在狼谷中失踪。我已经遣人将其中的三批送出狼谷,至贵部行辕附近。贵部只需要略略搜索便可以找到他们。”她说到这里,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