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这个时辰,安平城门早就落下,城中的百姓也纷纷闭户,却有一个人影,匆匆的向安平城东门走去,守门的卫兵本想拦截,但是一见那人手中所示令牌,便又退了回来,笑着问候:“柳公子,这么晚还要出城?”
来人正是柳言真,他便微微一笑:“都统遣我出城办事。t/”
卫兵便不再多问,开了侧门放行。
出了安平城,柳言真便急急的向东南方路而行,脚步又快了几分,今日午时他探到消息,陈子骞明日要派查干去秘密接水荇儿入城,他必须要提前赶去,半路拦截,杀了那个女人。
最近,陈子骞对他的信任越来越少,更不能等到那个女人来到之后,揭穿他私自抢夺兵法书之事,更何况,那是一本假书。
柳言真正走着,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周围的树林里,似乎有人在急速穿行。
柳言真顿时脚步一滞,身边瞬间被数人围上,他冷声道:“什么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踏步上前,笑声爽朗不羁:“柳公子,这么急冲冲的去做什么,难道是想和我抢功?”来人正是查干。
柳言真微微皱眉,面色却保持如常:“查干将军多心了,在下不过是奉都统之命,外出送信。”
“送信?”查干干笑一声,手中举起一个封死的蜡丸:“莫不是这一封?”
柳言真脸色瞬间变了一变,却犹自镇定道:“查干将军在说什么,怎么我不明白。”
查干漫不经心道:“今日我手下在柳公子房檐上捉到这只鸽子烤着吃了,却在鸽子脚上发现了这个,我怕事关重大,便赶着来还柳公子,一追就追到了这里。。。”柳言真冷哼一声。打断他道:“查干公子,莫要血口喷人,嫁祸栽赃!”
查干也回以冷笑道:“若不然?我们去陈都统面前讨个公道?”
柳言真脸上更加不屑:“查干公子,我柳家世代侍奉陈氏,我与陈都统二十多年的交情,岂容你一个外来人挑拨。”
清寒月色下,溶溶树影中,突然一人朗声道:“言真,原来在你心中,我们终究还是有过交情的。”声音冷过月色。却情绪难辨。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树下走出,面如冠玉,清新俊逸。而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清丽脱俗,风姿绝代,正是陈子骞和荇儿。
柳言真心中一凉,便知事情已经败露。然而他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相反一股解脱之感涌上心来。或许,今夜,所有的恩怨都应该有所了结,柳言真心道。
黑夜中,清朗月光下。两个俊逸的男子对面而立,目光相接,脑中不断闪过二十多年来的回忆。
清净的太清山脉中。曾有两名孩童一起学艺玩耍,赤诚相交,后二人成年,各自下山筹谋,心机算计。惟有两人相聚之时,才能松懈伪装。一番肆意畅谈。昔日谈笑之语犹在耳边回荡,今日竟已成敌对。
“为什么?”许久,陈子骞出言问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柳言真突然笑了:“朋友?血统尊贵的陈公子,你以为,你会有朋友?”
陈子骞的身子,极其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柳言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恨意:“我们自小一起学艺玩耍,一起犯了错,每每被惩罚的都是我,因为你是身份尊贵之人。我柳家世代为陈氏家臣,便注定卑微,要替你承担过错,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
陈子骞的语气多了一份颓然:“你终究是因为如荫之事记恨我。”
“没错!”念及往事,柳言真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我妹妹柳如荫,那日与你一同困在太清山风雪之处,父亲寻去,风大路险,他抱不了两个孩童,便丢下如荫带你回来,最终,你活了下来,可是如荫她,仅仅六岁,活活的冻死在山中,凭什么,你的命就尊贵些,而如荫,就应该为你去死?!”
“如荫死后,父亲带着我和母亲,下山为你们陈家打点基业,母亲恨父亲冷血,丢弃亲生女儿不顾,与父亲再不言语,三年后郁结而终。而我十六那年,父亲也死了,同样是为了你陈氏的复兴而死。”
“从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无法原谅你,为了陈氏的江山荣耀,我柳家世世代代用性命去填,却又是凭什么!”
在柳言真的连连质问下,陈子骞沉默了,荇儿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荇儿却想象的到,他一定如往常一样面容沉静,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却将所有的情感皆压抑在心中。柳言真字字剜心,连她一个外人都为其中的羁绊刺痛不已。
这一切非陈子骞所选,却是因陈子骞所起。
碁朝一灭,却留下惊世宝藏以及一朝忠良,无论是真心忠于前朝,或者是想再拾富贵,这条复国路上卷入的势力和人命越来越多,就越回不了头。
“因此,你便串通了郭怀祯,出卖我的行踪?想要阻了陈氏复兴?”陈子骞反问。
“没错!”柳言真的言语却有一丝颓然:“郭怀祯空有野心,却被殇帝盯的紧,他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想胁迫你为他效忠。”
“所以你将水荇儿一事透露给郭怀祯,在京中与他里应外合想冤我入狱,又为郭怀祯夺取兵法之书?就是想挟制于我。”陈子骞微微冷笑,言语中带了讽刺:“言真,你不亏是二十多年来与我走的最近之人,我的心思原是你最明白。”
柳言真丝毫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当下回以冷笑:“你早就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