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卉默默望着他。他俊美的眉眼间蒙上一层沧桑,抹不去,让人不忍直视。
“历史,是胜者书写,要如何,便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项仪转过身来:“朕来此,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为何苏家会倒戈?”
苏芷卉默默抬起头来:“有件事,陛下说错了。项婴即便是收拾了于丞相。却仍旧未必能成为明君。”
“此话怎讲?”
“他对周家言听计从。虽然周子充是个儒雅君子,但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将他捧成下一个于丞相。”说罢,她缓缓起身:“到那时候,苏家一样要遭遇不测。需知一山难容二虎。”
项仪沉下眸子:“为了苏家。你当真是机关算尽。”
苏芷卉淡淡一笑:“所以。我到宁愿你来坐这个天下。”
“为何是我?”
“因为……”她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你是我爱的人。”
项仪的脸色微微变了,她的直言不讳让他始料未及。
“朕……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知道。”苏芷卉抬起头:“就算你利用了苏家。我们要尽数死在你的刀下,我也无怨无悔。”
项仪默默的望着她,良久:“你走吧……”
苏芷卉凝眸望他,整了整衣裳,缓缓行了个大礼。这才慢慢起身,朝殿外走去。
“朕,不会杀你们。朕封你为齐国夫人,与王同。子嗣承袭,千秋万代。”
苏芷卉的脚步停在那里。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微风吹开她的发丝,她明媚的脸颊滚过一行热泪。
“臣妾,谢陛下……”
铁门关外传来消息。凌舞的军队大败南疆联军。然而大楚也损失惨重。他如今已经退守铁门关内,与利风回合。
因得知宫中的变故,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而是当天交出兵权。自戴枷锁奔赴帝都。
三天后。秦珂见到了小灵仙。她赶在了凌舞之前来到了柳原。
如今她已经怀有身孕,宽大的袍袖也遮不住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见到秦珂,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珂拉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
“我只是来保夫君一条性命!你若不允,我便长跪不起!”
秦珂也随之跪地。将她拥在怀里:“若没有你的兵书,只怕我们都是项婴的阶下囚。如今跪在这里的便是我们夫妇!所以你是恩人,快点起来!”
小灵仙揉着模糊的泪眼,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秦珂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柳原城外。项仪已经派了一队人马来接应。
一夜之间,风向变了。
百姓拥挤在道路两旁,人们纷纷议论着他们的陛下和那位脸色苍白的皇后。
就在那一天,他们迎来了一身枷锁的凌舞。
他就站在利风身后的囚车里。目光空远,身子挺拔。
虽然已经风霜,披散着头发,可他脸上的英俊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小灵仙冲上去,她厚重的宫服擦出的稀疏声,刮的秦珂一哆嗦。
“本郡主要同国师同车!”说罢,她怒目而视着利风。
利风看了看秦珂:“请郡主稍安勿躁!”
小灵仙狠狠瞪住他:“你们绑着我的夫君,本郡主没法稍安勿躁!”
秦珂自是知道她的脾气。
“利侯,打开囚车。”
“这……”利风有些担忧:“凌舞的武功了得,若是出什么事……本侯也不知能不嫩对付的了他。”
秦珂摇了摇头:“以国师的聪明,小灵仙的伎俩怎能骗得过他。以我说,他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给我们传递了兵书。因而他不会对我动手,更不会对陛下动手。我相信他。”说着,她俯身下车,缓缓走到囚车跟前。
“秦珂替陛下来接国师,国师乃是功臣,怎可镣铐加身。”说罢,朝车边的侍卫点了点头。
见皇后点头,哪里有不应之礼,利风一挥手。囚车被打开。
凌舞缓步走下:“这不怪利侯,是我自己要求的。此乃投诚之礼。”他低声对小灵仙说道。
项仪设宴款待了凌舞。
席间,他推却了项仪的好意,没有继续担任国师一职。第二天便带着小灵仙回到了锦安,卸去兵权的凌舞过起了隐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