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开,日光是回光返照的猩红。/乱糟糟的被单上的血迹,已经暗红凝固。
一屋的石雕被陈苏砸了个七七八八,四肢分裂头身天各一方,苍白的残骸上漂浮着令人窒息的粉尘,像一个遍地尸骨的修罗场。
坐在其中的陈苏,惨淡的脸色比身上的纯白大伞裙还要白,眸中猩红猩红的,舔着渗血的饱满的唇,像一个等待猎物的吸血鬼。
陈苏听到了慌不择路的脚步声,以及ròu_tǐ冲撞大门的轰隆声。
还有詹平破天荒的惨叫:“苏苏——”
那声音,让陈苏想到了地震,楼房坍塌大地崩裂时,生命终结前的绝望,让人闻之怆然而涕下。
陈苏勾起了唇角,视万物于无物,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詹平会如此失态?简直就像哗众取宠的做戏!也就她那天真花痴的傻妹妹好骗!
陈苏收回舌头,紧闭双唇,垂下眼皮,低着脑袋,做足全套。跟她拼演技是吧,他还嫩着点呢。
一屋子的狼藉,凌乱撕裂的被单,淫.秽的血腥,彰显着屋里曾发生了什么。面颊高高肿起、嘴角流血臂腿青紫的陈苏,形同一尊没有生机的石雕。詹平看到了自己的心肝肉,被撂在了砧板上,一把肮脏的杀猪刀剁了上去。
詹平往后踉跄了两步,天啊,谁能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他的踉跄似是惊醒了陈苏,陈苏的肩头抖了起来,肩头上还有渗着血的齿痕。陈苏的身体缩了缩,睫毛颤了颤,像是欲哭无泪,像是自我厌弃。
詹平的双眼涩的不行,那种头盖骨被一切为二的疼,让他快受不住疯掉了!
是他造的孽,是他弃她而去——他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回到她身边了!这回再也不走了!
詹平的神智堪堪回笼,蹒跚的扑到陈苏的脚边,一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跪在了她跟前,詹平说:“对不起。”
强.奸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是对不起就能弥合的么?就算詹平捶胸顿足如琼瑶剧里的咆哮哥,陈苏也不会动容半分。为了不打草惊蛇,陈苏由着詹平的手握住她的手。
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居然把她的双手捧到自己的唇边,用冰凉的唇亲了又亲,拉碴的胡子扎上她的毛孔。无孔不入的疼。
陈苏要抽手,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童年时候一脚踩上了仙人球,这种刺就像有生命一样,往她的血肉里钻。
陈苏低垂的眼皮下,泻出一道嫌弃的光。
小心翼翼的詹平自然看到了这束光,又见她缩手。也不知她是嫌自己脏,还是嫌他脏。詹平语无伦次的来了一句,“苏苏一定是嫌我胡子扎人……我这就去把胡子刮掉……”
他只想竭尽全力的安抚她,他压着快从胸膛蹦出来的杀人yù_wàng,他愧对她,几个小人在头脑里干架,他——其实已经疯了!
脚步虚浮的他在桌子上乱翻一通,只找到一个刀片,痉挛的手指却怎么着也捉不稳。一个薄刀片仿若有千钧之重,就像一柄巨斧砍伐着一片森林,砍树人时不时的把不住,斧头劈上了这片土地——詹平的下巴血流到了手背上,这种释放让他说不出的痛快,要不是怕陈苏嫌弃,他恨不得一刀一刀毁了这张脸!
陈苏已经不想陪他煽情,故意吃痛“嘶”了一声。他越做作,她就越恶心。
她恶心不是这个如今跟她毫无瓜葛的男人,而是恶心自己。当年她看中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佛陀,再不济也是个悲天悯人的化缘僧人,如今却成了大马路上的乞丐,又是装怂又是卖唱的博人可怜。
她还知道疼……她总算有了神智,他就像找到了打开她心门的钥匙,吻着她的手背,泣不成声起来。那声音,沙沙的,低低的,隐忍的,却势如古道上的风沙,扬起天地荒芜。
灼热的泪水,烫的她心脏一抽。
看到希望的詹平急着她的伤,从拎回来的袋子里翻出药来,服侍她和水吞了消炎药,见她配合,要撩起她的裙摆,“我给你清洗抹一下软膏。”
陈苏眼梢的尾光觑了一下他手上的软膏,心下冷笑,她已经不需要再求证了!
这个詹平,欺负第二人格呆傻,拿她做财色交易,甚至连事后的软膏都准备好了!如若不是的话,他为何不保留着她身上的证据,不询问她是谁做的,不赶紧报警给她报仇雪恨?眼下这个始作俑者打着真爱的旗号,来亲手给她销毁证据!
爱让人眼盲,恨让人心盲。
而真相却是,昨晚詹平心急肌瘤的事,落下了她yīn_dào撕裂这茬,所以便特地带了软膏回来。她是旭日总裁,他顾她名声自然不会将此声张。报仇这事,他始终觉得法律途径的力道不够,难解他心头之恨。至于罪魁祸首,只要作坊里的人没死绝,他有的是办法问出来。眼下,没有什么比陈苏的情绪更重要。
陈苏连姨妈巾都没垫,由着下面鲜血酴釄。她回来了,随之回来的还有生理期。
做戏要做足,陈苏由着这双粗糙的手给她清理和抹药。温热的帕子轻轻的拍了上去,全身被烫的一颤,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几年她从未动情动欲,此刻却有些空虚难耐。无论她的意志如何厌憎着这个男人,她的身体却只为他而有反应。抑或是,她尝到这个男人的好处,还没从神魂颠倒的余韵中走出来?——定是这个该死的第二人格!
她这一颤,眉头蹙紧,詹平心疼的无以复加,手上抹着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