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反了吧。”
蒙循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清楚我刚才的意思。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类似于拒绝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失神，他却轻松地同我开起玩笑：“接了王导的剧。连人都变文艺了？”说着，他又替我将见底了的杯子斟了半杯，推到我的面前。
这本该是服务生做的事情，他却做得得心应手，以至于我有半刻的出神。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往往可以看出很多内容，比如顾维，在这种情况他，他不会亲自为你斟满杯中的饮料，而是会轻轻地伸手按下桌边的按钮。
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阶级观念有些严重的人。虽然会礼貌地与你交谈，但不过是他的学历与受教育程度要求他这样做。
“有些吃惊？”蒙循气定神闲地享受着美食的同时，挑起一边的眉毛，虽然穿着得体的服装，却与贵族相差甚远。有点像美国老电影里的那些西部开拓者，“以前我经常给别人倒酒啊。”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了笑，似乎我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几年在国外，什么能做的零活我都做过了。”他颇为怀念地侧着头，默默地喝了一口汤。继续讲起他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餐厅服务生，调酒的，超市售货员……”
他每多说一句，我的嘴角就僵硬一次，直到末尾，他笑眯眯地总结：“不过还是国内的姑娘好。”
这回我也懒得再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悠悠地说：“所以你回国了。”
他点点头。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国外经历那些与他根本不该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我的想象力再丰富，也始终无法将这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与他说的那些工作联系在一起。这就像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我。( 勤工俭学，哪怕是白纸黑字，我也不会相信。休来贞圾。
蒙循笑了笑，十分诚恳地说：“不过我刚回来，就被人拒绝了。”
我耸肩不置可否。
“程暮。”他突然正儿八经地喊我的名字，我抬眼，他不复刚才的轻松，有点严肃地问我：“你以前拒绝过几个人？”
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音。他严肃的表情与正经的语气，配上他刚才的话，喜感十足。
他自己也发现了，微蹙着眉毛看着我的表情。掩饰性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笑了好一会儿，我才说，他是我第一个拒绝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大学时认识了陈许，我就把全部精力花在了他的身上。外系的人都知道法学系的程暮喜欢陈许，连陈许自己都知道。后来我想了想，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人，哪怕是他喜欢我的时候。都不会先一步说出哪个字。
其实他与我一样都是有些自私的人。不过沉迷于对方的温柔之中，我们都忘记了我们本来是一类人。
“那我不是赚了。”蒙循说的很轻，哪怕隔着个桌子，我听得都有些吃力。
这也算赚啊。我哑然失笑地在心里想，得到一个人的初恋，是赚；得到一个人的婚姻，也是赚。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觉得得到他人的拒绝有什么自豪的，蒙循显然是个怪人，但是他却说：男女之间，计较的那么清楚干嘛。本来男女之间这么点事，就不分胜利者与失败者，如果一定要计较得失，那就是遇到对方的时候，已经输了。
蒙循与我俨然是两种不同的人，在他的面前，我心里的那些小肚鸡肠与算计，这些丑陋又恶毒的心思如同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笑不出声了。
无论我对自己的爱情观多么的自负又嗤之以鼻，但是遇到了某些人，就开始变得不同。
哪怕我遇到了比男友结婚这种糟心的事情，依然会有个人像是阳光穿透了乌云，而我这里的阴天则被他的晴天所取代。
见我出神，蒙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我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情绪同他说：“你还真不愧是副业搞心理的。”
他坦诚地说那是。
他做什么都不拐弯抹角，送我回来的路上，他直截了当地说，之前电话里的犹豫是他的问题，我拒绝他本来就是情理当中，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似乎隔了十年。
我轻轻地说：“蒙循，这个电影拍完，我就准备换份工作。”
他愣了下，说：“那很好啊。”顿了顿后又不正经地问我：“不如来我的公司？”
你看，这就是差距。
我特别有骨气地朝他翻了个眼睛，甚至有点用尽全身力气的意味。
我说：“行了吧，母校的文凭还没有那么不值钱。”
他爽朗地笑起来，弯着眼睛说程暮你真有意思，我真该读大学的时候就追你。
这回我连白眼都吝啬于给他了。
蒙循在k市只呆了几天，他走的时候有点惋惜，可是我们都是有工作的人，哪怕他自由，也会克制地回去工作。走之前我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机场送他，先不说我们的关系是否熟悉到了到互相送行的地步，单是导演就不会可能允许我去开这个小差。
电话里蒙循笑着啧啧了两声，我低着头，听了会儿他的东扯西扯，说：“行了，你的这些耐心留着给下个姑娘吧。”
我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女人真是绝情，拒绝了不说，还将我往都没见过的未知数那里推。”
我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一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