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走廊上本来应该存在的暖黄色光线被眼前的人遮住了大半,我挡在门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穿着拖鞋的原因,我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与我印象中的相差无几,想想也是,毕竟才过去了多久,又不是什么沧海桑田,他能有多少变化。
彼此对望了一会儿,他眼睛里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站在门前,这时旁边邻居家的门开了,“程姐,我家里的盐……”她话说到了一半,看到了矗在门口的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对方,慢吞吞地:“打扰了。”
“没事,”我收回视线,同她说道,“我去拿。”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稍微不注意。他便随着我一起进了房间,我从厨房回来经过客厅时,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我的电脑还开着放在玻璃桌上,索性他并未去看,只是随手拿起我扔在沙发上的书,翻了两眼。
我将盐罐子递给她,“喏。”
年龄比我小的邻居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了。昨天没有注意到。”
我说:“挺正常的,我也经常不注意看这些。”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八卦地努了努嘴,“刚才的人是谁啊,男朋友?”
“法律上的配偶。”我翻翻眼睛说,“都已经三十的人了,只有男朋友,不是像个笑话吗。”休央吉才。
“还好吧,”视线落在我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孩子的爸爸?”
“如果是从血缘上来说的话。”我笑着耸了耸肩。
送走邻居之后,我轻轻关上门。客厅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而顾维正坐在其中,我眯着眼睛没有坐下,“登门拜访?”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抬眼回答说:“接你回去。”
我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着被子靠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此时已进入晚秋,与初冬的分界线并不明显。温度比起一个多月前,已经低了不少,我吹了吹还冒着白气的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胃。
“回哪儿?”
“回家。”
热茶的温度通过杯子接连不断地传递到我的手掌心里,烫烫的疼。
回家?回哪个家。q市的公寓早租出去了,爸妈的家也早就没有我的房间,我笑笑说:“这里不就是?”
总的来讲我是很仁慈了,婚姻中过错的一方可以分得的财产自然比无过错的一方要少,法律不会与你讲什么感情,它只会讲对与错,与其闹到那一步,还不如长久分居自然离婚。
至少面子上也好看。
“这里不是。”他的语气比我还寻常,就像是普普通通在叙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回q市。”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见他未回答,我又问:“所有人都知道在你结婚的时候,新娘不见了,你不生气?”
顾维的回答,一点也不出乎我的意料,他说:“我生气。”
“那就是了。”
客厅的灯不是那种柔和的暖色调,而是有些发冷的明晃晃地白色光线,把不近人情的人渲染地更加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顾维说他生气,就是生气了,只是他再说他生气了的时候,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语调。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会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甩都甩不掉。
而顾维的这些细微的习惯,便是我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东西。就像他刚说,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外面天色已晚,沙发上的人却显然没有要走的意味,我搁下杯子,直说自己不会回去。我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矛盾的心情赶一个人走,我甚至想到了很多的细节,而且是很清楚地想到了,包括他曾经说话时细微的神情,但是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停留在我某个夜晚见到的场景。如果我是为了图一个未来的安逸生活,我或许已经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享受饭来伸手衣来伸手的生活。
但是我放弃了那个选择。
而理由,我心知肚明。
“好。”他意外爽快地同意了。
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我搬过来。”
说完,他起身,像是从来没有与我分开过般,熟络地坐在旁边,做了一个他从来没有与我做过的动作,将本来坐在一旁的我抱在了怀里。临近年底,不用掰着指头算,我也知道自己即将跨入新的年龄,却在此时因为一个人平常的动作,动作迟钝了一下,背后的人说:“重了。”
“别动手动脚。”我凉凉地说完,准备起身。
谁知他一只手已经贴在了我的腹部上,我穿的厚,自然感受不到他手掌上的温度,只能听见他说:“这不会是因为去国外,吃那里的食物而长的脂肪吧。”
我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为了维护自己所剩不多的尊严,手指狠狠地拧在了他手背的皮肤上,力气之大令他吸了口凉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说着,却没有松开手。
“我可以告你xìng_sāo_rǎo。”我背着他说道。
“嗯。可以。”他欣然应允。
我盯着他这只不规矩的手,恨不得可以直接咬在上面,将自己近来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才足以泄恨。我因为他而嫉妒了一个女人,也因为一个女人憎恶了一个男人,我不是圣人,所以各种恶毒的想法与情绪都会有,我盯着扣在我腰上的这双手,顿了许久,说:“我看见你与吴钥在一起。”
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甚至已经破土发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