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贺州城内的年味已经很浓了,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扫撒门庭,去迎接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即使是镇北军的营区,也较平日有所不同。
伙房那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胖子们也频频出去采购,天天从外面拉回来一车又一车的各式食物,依托着前几次打的几个胜仗,如今管事的手头都宽松了许多。
庆王爷李效最终达成所愿:将绿池州捷报送去京都之后,他终于迎来了契皇下的一道语气亲昵帝心大悦的圣旨,让他可以扬眉吐气风风光光地重返京都;并且,连李翼也一并召回去了,这倒是年底惯例,李翼毕竟是他的小儿子,天子也想要阖家团圆欢聚一堂。
“老三还在养伤,就让他歇着吧,你们几个收拾收拾,随本王一同回京都。”李翼随手一指,圈了周波左镇他们几个老成持重的人随行。
左镇眼神闪烁几下、随后上前告罪:“还请爷恕罪,属下左腿的旧疾又犯了,京都山长水远,恐无法照顾爷周全,实在不敢有所隐瞒。”他的左小腿多年前随李翼出征时确实为了保护对方而断过,断口不太齐整,养了好几个月才勉强恢复了,从那以后左镇就退居了将军府,专门负责帮李翼处理军情外的诸多事务。
“这段日子风雨夹雪,确实难熬……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周波,你看着安排人手,跟以往一样的例,别出格就行了。”李翼关心地扫了一眼左镇的腿,虽然有心想带着他露脸,不过也不会勉强,就让左镇留了下来。
周波领命,看着李翼离开后,他有些怪异地盯着二弟的腿看:“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不爽利了?”
左镇诚恳无奈地说:“这不前段日子押送粮草刚好在半路给暴风雪给困住了么,估计是冻伤了吧。”
闻着那刺鼻的药油味儿,周波也就信了,提醒他:“小心些,实在不行找大夫看看,别自己瞎用药,你又不懂!”
“我知道的大哥。”随后目送庆王爷和端王爷带着大队人命浩浩荡荡离开后,左镇欣喜惬意地吁了一大口气:总算是留下来了,要是跟着去了京都,又得有个把月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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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后,经过许多人的悉心照料,穆东的伤总算是好了大半,只有一道深一些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对此、段靖光显得非常忧虑,私下里特地去问过赵振新,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这样,这可把赵振新给吓了一大跳:这人是老夫手里救出来的,有问题还不得找我?
“放心吧段副将,无论是诊断还是用药都是没问题的,只是因为那伤口深了一些,总要一些时间才能愈合啊。您看看,穆参将他既没有发热,也没有哪里不适,说明身体正在好转嘛!”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口碑,赵振新不得不打起精神解释给头领听。
段靖光这才打住了那些可怕的念头,放赵振新离开了。
这也实在怪不得他,都是因为前段日子他亲手抓住了那个意图下毒谋害穆东的家伙,把人抓回去稍微一刑讯逼问,真相就出来了,让他后怕不已——若存了害人之心、果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天晚上,段靖光忙完了公事后又习惯性去找穆东了,今晚来得特别早。进屋后才发现对方有些反常:罕见地坐在书桌前发着呆,既没有看书、也没有看图、也没有擦拭盔甲或者兵器。
“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段靖光皱眉担心地问,上前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温度。
穆东反手拨开他、往旁边侧了侧,勉强打起精神回应:“没有。靖哥这是忙完了?”
“嗯,过来看看你。”段靖光跟往常一样,拉开椅子坐在对面,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和煦地笑着说。
听到这话,穆东忽然就有些烦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上的砚台,有些冲地回答;“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看的,有空不如出营去逛更有意思!”
——今天是沈季的生辰。季哥儿真是越来越不着家了,竟然、竟然连生辰都不跟我一起过!不、全是蒋三怂恿的,带着季哥儿跟他出营去疯去野、带着他连自己大哥都抛在脑后,真是岂有此理令人气愤!
此时,穆东已经完全选择性忘了,当前天沈季和蒋锋过来看他、并表示生辰时会过来跟他一起吃面聊天时,他是非常高兴的,偏偏那相当没眼色的蒋锋突然来了一句:
“不如咱们出营去吧,小季现在手头上也攒了五六天了,我们一起出去外面热闹热闹,给小季过生,大哥你看怎么样?”
穆东还在思考没说话呢、沈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兴奋地一击掌,回头跟蒋锋说:“对啊三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早就想出去走走了,马上就要过年,家里也得收拾一番,再去置办一些年货,叫上朋友们一起聚一聚!”
“蒋三,你不是还伤着吗?这么折腾行吗?”穆东看着沈季跟蒋锋有说有笑的样子,立刻心里就有些酸了——季哥儿明明跟我商量着,好端端的你干什么出声?还有没有一点眼色了?这人真是的……
蒋锋倒没想那么多,笑着回答:“不碍事的大哥,我会小心。”
沈季也改变了注意,在营区待了一个多月后,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去外面逛逛,他跑过去劝说穆东:“大哥,一起出去吧,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穆东忽然想到:如果我出去了,那靖哥晚上来找就见不到我了,兴许、兴许会耽误商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