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色暗下来后,她就偷偷向萧玠歇脚的寝殿潜去。
整天跟瞎猫找耗子一样到处乱找,还不如直接去接触那些人,许能从他们耳里听到子莘的消息呢?
“那个女人今晚又过来了,人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那是到了黄河心还是不死啊!”
“不要脸呗!不过也是,咱们殿下这般卓越出色,企图勾引殿下的女人向来不少,她不肯死心也正常。只是也忒不要脸了,殿下不见,就天天来,真以为这么天天耗着,殿下的心就能让她给耗软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下贱的戏子,配得上殿下么?”
“还不是仗着那张脸长得好些……只是我看她那张脸往殿下跟前一站,照样泯为众人!”
……
薄欢藏身在树后,盯着那渐渐远去的两个端盘丫鬟,她们说的那个女人,是夏琉月吗?
萧玠不见她,她还天天来?
还真是有毅力。
薄欢勾唇嘲弄一笑,见那两个丫鬟已经走远,将薄子莘的布块往脸上一拉,遮住半边脸之后,就悄然往前面走去。
靠近萧玠的寝殿,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一动不动的,一双美目痴痴地望着寝殿里面的灯火阑珊。
还真是夏琉月……
薄欢只扫了她一眼之后,就移开目光,皱起眉头看着门口的几名守卫。
强闯是肯定行不通的,因为不曾实战过,她对自己的身手到了哪种境界一点估量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们。而且一旦与他们打起来,必定会惊动所有人,到时候什么事儿都成不了了。
想了想,她径直绕到一个偏僻处,盯着面前有两个她高的围墙,无语凝噎。
就她现在的伸手,她能爬得进去吗?
不管,先试一试吧!
阿桓说内功心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对轻功有所感悟,说不定这个有所感悟,是要靠实战练出来的呢?
这样一想,她马上又乐观了,站得离墙远一点,然后努力运起内力,再迅速向墙壁冲去——
然而两脚才来得及在墙上蹬了四下,整个人就从上边摔下来了。
还好蹬得不高,不然铁定要摔得个狗啃泥!
往后退开更远,再用力运气,飞奔而出,冲上墙……这次虽然多蹬了几下,最终也还是摔下来了。
她不死心,继续冲,继续摔,不消一会儿,胳膊膝盖屁股已是负伤累累。
掀起衣袖,看着摩擦出血的胳膊肘,再抬头望向那堵高高的墙,突然生出一种悲愤之情,她就不信她今晚越不过这堵墙!
薄欢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运气,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已经充斥满四肢百骸之后,倏而睁开眼,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两脚踩在墙上,竟似蜻蜓点水一般,一起一落都充满了弹性,眨眼的功夫,她居然真的越过了那堵墙。薄欢心中大喜,一下子放松,整个身子突然往下一沉,急剧坠落——
“啪!”
这回是真的摔了个狗啃泥。
半晌,她才成功地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地吐掉嘴里的泥土,揉着受罪的胳膊和腿,望着眼前陌生的花草树木。
嘿,虽然她摔了个狗啃泥,但是她成功进来了!
喜悦激动之下,还不忘了正事,忙从地上摸起掉了的布巾,将脸给蒙上,然后一拐一拐地向面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寝殿靠过去。
趁着门口没人,推开一个房门就钻了进去。
房内深处有缓慢悠扬的琴音袅袅传来,还隐隐有说话的声音。
她尽量放轻脚步,小心往里边那间房走过去。
……
“殿下,蔡识这厮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依我看,还是把那个妇人宰了!看他急不急!”
“把那个妇人宰了,能威胁蔡识的筹码也就没了,张禛你傻不傻啊?”痞里痞气的,是杨弗成的声音。
那个张禛怒道:“不宰他不也照样跟咱干耗着!”
“你怎知道他的耐心不是快耗光了?”杨弗成慢悠悠道,“丞相莫名暴毙,咱们赔了军机大权,怎么也得把方州这块肥肉给拿到手才行啊,不然亏大了。”
张禛哼了一声,大有替萧玠感到不平之意,“在皇上心里,只怕就只有安甫王这么一个儿子!我看丞相暴毙之事蹊跷得紧,他人才一死,这军机大权就被皇上迫不及待收回去了,这便宜的是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皇上不疼殿下,我们疼不就……”杨弗成戛然而止,被那原本闭目养神的人睁眼一瞪,立刻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殿下您醒了?”
“你们说话声不小。”意思是你们吵到他睡觉了。
感觉到这位主子心情的不美丽,杨弗成地没有再说话,可是张禛这迟钝的粗人一看到萧玠醒来,立马道:“殿下,蔡识还死活拖着不肯松口,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后果的严重?”
“孤是要收服他,逼得太紧,他只会狗急跳墙。”萧玠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深似潭,清清冷冷的,让人莫名生寒。
张禛被他这么一盯,震了震,不自觉地收敛了气势,“那那个妇人……”
萧玠突然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张禛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抬了抬下颔,向门外露出的半片衣角扬了扬,“外面有人。”
薄欢闻言,浑身一震,万万没有想到这厮眼神这么好,几乎是马上转身向外夺门而逃。
“何方小贼,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