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母女各自生闷气,傅卿云在景春堂热情招待淳于嘉兄妹。原来淳于家兄妹也不知道早上应该先去景春堂,还是先去锦瑟苑请安,正犹豫不定,安国公的大丫鬟剪秋就去他们院子里告知他们来景春堂等着,大家松了口气,来时心里都有数,猜着聂姑妈是不来的。
淳于嘉最为兴奋,她和傅卿云常有书信来往,没被聂姑妈的歪理邪说“洗脑”,对聂姑妈母女很是反感,越是看她们作,她就越作呕,能过一个没有聂姑妈母女的早饭是她求之不得的。
傅卿云把见面礼都送给他们,每人还包了一个大红包,里面都是二百两的银票,这对每个月只有二十两月例的淳于兄妹来说已经是笔不小的财富了。
连淳于沛都有些激动,他恭敬地拱手道:“多谢大嫂。”
淳于嘉和淳于涵、淳于海都上前行礼。
傅卿云看了眼淳于沛,她前世的确疏忽了很多,只关心小叔和小姑子们的日常生活用度,没去了解他们的内心,且不说淳于嘉对聂姑妈唯命是从,淳于沛似乎跟聂姑妈以及贤妃都走得很近,但是这个时候看淳于沛,也只是个为二百两银子欢喜的少年而已。
她先把对淳于沛的憎恶心思放在一边,望着底下的小叔子和小姑子们捧着红包和见面礼对她露出孺慕之情,心里也有些感动,这几个少年少女的身份显贵,身世却很可怜,从小失去父母,缺少父母疼爱,难怪聂姑妈性子不怎么好,他们却都对聂姑妈很是孝顺,是真的当成亲娘来看待的。
安国公露出欣慰之色,看了眼傅卿云,觉得心里满满的,聂姑妈虽然也很关心他们,把弟弟妹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聂姑妈终究是外人,与他们隔了一层,不如傅卿云这个大嫂来得更像一家人。
早饭过后,淳于宗族的人便过来认新媳妇的脸,免得以后见面不相识闹出笑话来,接着大家簇拥着安国公和傅卿云到宗祠上告祖宗淳于家有新妇进门。
宁嬷嬷不断把奴仆们得到的最新消息禀告给聂姑妈,察言观色地进言说道:“夫人,难道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么?依奴婢瞧,国公爷竟是对新夫人疼惜的紧,还没摸透新夫人的底细呢,便带新夫人进宗祠上告祖宗,无论怎样,您是国公爷的姑母,住在这府里,新夫人怎么着都该来拜见您啊!”
聂姑妈气得胸口起伏,宁嬷嬷连忙给她顺气,过了半晌聂姑妈才平静下来,她冷笑着说道:“这傅大姑娘的为人咱们心里清楚,第一天进门就给我这个姑妈一个下马威,恐怕过了今儿个便要问我要管家权,与其等她开口要,倒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给了她!”
宁嬷嬷大惊失色:“夫人万万不可啊,这管家权交出去容易,若是想收回来可就不容易了!想那新夫人小小年纪,从小跟着庶女出身的继母,能学到什么真本事?就那小家子出身的小林氏,只当得了一千两嫁妆的家,定南侯府闹出多少丑闻,让她教出来的新夫人管理偌大一个安国公府,不是闹笑话嘛!”
宁嬷嬷的话粗略一想是责怪傅卿云不懂规矩,不把聂姑妈放在眼里,实则是在提醒聂姑妈安国公的心是偏向他自个儿的媳妇的——没有安国公的支持,傅卿云敢给聂姑妈撂脸子么?当然,宁嬷嬷是绝对不会认同傅卿云取代聂姑妈管家的。
聂姑妈冷瞥了眼宁嬷嬷,轻嘲地说道:“我自打记事起便开始学着打理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的水有多深,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等那小丫头片子碰得满鼻子灰,我要她求我管家,以报今儿个之耻!”
宁嬷嬷抿了抿唇,人有亲疏之分,安国公也不例外,没成亲前,安国公事事维护聂姑妈,成亲后,当然是他自个儿的媳妇更亲。聂姑妈也实在高看她在安国公心目中的地位了,交出去的管家权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来的?即便安国公命令傅卿云交出来,怕是淳于家宗族的人也不赞同——哪家的中馈不是自家媳妇管着,而要交给一个出嫁了的姑太太的?
但是主子心中定了计较,宁嬷嬷见劝解无用,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有些话可以隐晦地说,一旦敞开了来说,就是她挑拨主子和安国公的关系了。
宁嬷嬷谄媚地笑着说道:“何必等到来日,今儿个祭祀祖宗这么大的事,新夫人连宗祠都没见过的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大场面,要是出丑,家里只得您一个长辈,国公爷还不是得求夫人您去跟淳于家的族人替新夫人赔罪么?夫人且等着消息罢。”
聂姑妈眸光一闪,拿绣彩凤的帕子捂住嘴巴闷闷地笑了,她的动作十分优雅,似乎只是贵夫人听了个笑话,想要大笑,却碍于仕女规范而只能如此压抑地闷笑。
……
祭祀祖先规矩繁多,傅卿云今儿个穿的礼服没有嫁衣繁复华丽,但是整套首饰头面穿一天下来,仍旧繁重得很。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偷偷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安国公见了便关切地问道:“要我帮你揉么?”
傅卿云连忙摇头,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和发髻上的金孔雀衔红宝石步摇随之晃动,耳坠和步摇相映成趣,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柔腻、吹弹可破,大概是马车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傅卿云觉得安国公的声音十分温柔,她的嗓音也不自觉地放柔:“妾身还好,幸好这样的场合不常有,不然妾身可吃不消。回去让韩嬷嬷帮妾身揉一揉就好了,她有经验。”
安国公看了看自个儿的大手,再看看傅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