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并没有一下子就见到她那位名讳叫做淳于谦的皇帝表哥,因为刚踏进宫门,他就派人把淳于焉宣去商量国家大事了,面也没有露过,而安若溪则跟着传话的太监进了内苑,去觐见皇后娘娘。
踏进皇后所居的寝殿凤玉宫,安若溪不由好奇的东张西望,并没有想象中富丽堂皇的俗气,倒是装修的十分简单大气,正打量着,却听得太监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安若溪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打扮清雅的宫装丽人走了出来。
但见那女子莹润如玉的脸容上,黛眉弯弯若新月;明眸善睐,忽闪着柔情似水的光芒;小巧的鼻子秀气灵动;唇瓣如樱,微点朱色,有一种素淡的美丽;纤腰款款,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特有的高贵优雅的气质,却无任何压迫之感,望之令人觉得十分舒服,不由先增了三分的好感。
安若溪知道这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了,闺名唤作施玥珞。
安若溪正犹豫着该怎么行礼之时,便看到那宫装丽人在见着自己之时,一张俏脸上明显的一喜,加快步子向她迎来。
“汐儿妹妹,你来了……”
那皇后娘娘到了安若溪的面前,殊无半点的架子,声音轻细而温柔的开口道,那样的亲昵,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看得出是出于赤诚。
安若溪对她的好感便又多了两分。刚想大大咧咧的寒暄几句,蓦地想到临走之际,淳于焉对她的一番警告,又念及这里毕竟是规矩森严的皇宫,她再没常识,也懂得要入乡随俗的道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忍住心底的一阵阵恶寒,安若溪手忙脚乱的将陆笼晴为她恶补的一些宫廷礼仪使将出来,福身行礼道,只是因为太不熟练,动作显得又别扭又笨拙。
“汐儿妹妹快请起……都是一家人,况且你我二人本就情同姐妹,又何须这么多礼……”
说话间,那皇后娘娘已经伸手扶住了安若溪的身子。
安若溪也就顺势站了起来,望着这皇后娘娘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脑袋便不由的一热。冲口而出道:“那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皇嫂吗?”
看似口无遮拦,但其实,安若溪的心里还是隐约打着一个小小的算盘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能跟眼前这个皇表嫂拉好关系,那么今后有她撑腰,淳于焉是不是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呢?
不过转念又一想,不对,种种迹象表明,那个淳于焉貌似连这淳安国最大的主儿,她的皇帝表哥都不怕,更遑论是依附于皇帝的皇后?不禁有些泄气。
施玥珞却不知她在这短短瞬间里百转千回的想法,只是听着她明快清亮的嗓音和心直口快的话语,眼睛触到她晶晶亮亮的眸子,那里此刻正兀自闪烁着小小的兴奋与慧黠的光芒,生动而活泼。
施玥珞只觉比之从前熟悉的那个沉默寡言、忧伤疏淡的沐凝汐,面前的女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之前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眼前的沐凝汐真的因为失去了记忆,然后变得判若两人?
施玥珞不由的心中一动。
“当然可以……汐儿妹妹,你忘了吗?从前你也都是直接叫我皇嫂的呀……”
温柔的一笑,施玥珞轻轻拉住安若溪的手,亲昵的开口道。
她的真诚,反倒让安若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到适才那打着的小算盘,虽只是那么念头一闪,但总归不甚光彩。不免讪讪的。
“是哦……皇嫂,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掉进湖里,撞伤了头,醒来以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呵呵……”
干笑两声,解释着,安若溪不禁有些心虚,实在是汗颜。
施玥珞心中又是一动。
“皇上和本宫也听说了妹妹你溺水的事情,当时真的是担心的不得了……”
至今说起当初听到沐凝汐落水以致奄奄一息的消息之时,施玥珞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份担忧,皆出自真心,虽然关切的并不是现在的自己,但安若溪仍是觉得心中暖融融的。
“本来皇上和本宫是应该立刻去焉王府探望你的……”
“但是恰逢边疆动乱,皇上要处理政事;而本宫那些日子又不幸感染了风寒,不宜出入……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顿了顿,施玥珞继续道:“后来听派去焉王府为你诊症的太医传来消息,说妹妹你已经苏醒了过来,身子也没什么大碍,皇上和本宫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不,边疆的事情才刚刚解决,皇上便连夜下了口谕,召妹妹和四王爷进宫赴宴,就是想亲眼看看妹妹你好了没有,否则从别人口里得来的消息,总归是不放心……现在看到妹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施玥珞温柔舒缓的声音细细的诉着,听在安若溪的耳朵里,如三月里的春风拂面,暖暖的很舒服。
“让皇嫂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很感动于施玥珞的相待,但作为占着沐凝汐的皮囊的一缕游魂,安若溪却不免有些尴尬,颇有鸠占鹊巢的负疚感,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怎么回应这样的关切,总不能告诉别人你表错情了,她压根不是什么沐凝汐吧?
所以,安若溪难免有些讷讷的,斟酌着该怎么接她的话。
“不过皇嫂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能吃能睡,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