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么?”
只是呼吸之间,一股温暖的气息带着素净的香气霎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郁琉钦不知何时起的床,此时此刻,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凝滞的空气里浮动着一丝复杂的气息。其实,在陆苑一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醒了。他只是想知道她会有何反应,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思忖至此,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苑一僵硬地停住脚步,回首看着他,见他骤然清醒,面部表情仿似见了鬼,“你……”最终只余下难以开口的尴尬。
“感觉好些了么?”浓如墨染的眉,微微拧了起来,郁琉钦似是惜言如金,语音平稳,挤出的嘴唇一字一顿,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愿多说,神情冷淡地开口。
陆苑一有点愣了,看着郁琉钦,明显感觉他似乎是在生气,可是,却不知他在气什么。
她轻咳了一声,喉间的不适似乎才稍稍缓解了,她缓过气之后,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礼貌性地略略颔首。
“谢谢你救了我!”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有些过分。
郁琉钦素来清冷的眉宇之间平添了几分黯然,双瞳亦失去了平素的光华,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除了谢谢,你就没别的和我说了?”他脸上的冷意又增了几分,眉梢眼角似乎还残留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倦意。
她可曾明白,他会救下她,并不是单单为了那‘谢谢’二字。
陆苑一猛地侧头,迎上他此时的双瞳,表情一滞,双唇微微动了动,又暗自抿紧,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此时此刻,他这话语背后有着何种深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她既然不能给他回应,就更加不能带给他渺茫的希望。
只是,她也许还不太明白男人的执着,究竟会到何种地步……
郁琉钦清冷的身影不自觉地僵硬起来,脸上却带着柔软的神情轻轻地笑了。
陆苑一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抱歉。”
那轻轻吐出的两个字仿佛一根银针生生地刺在他有些疲惫却竭力坚持的心房,他却仍旧温和地笑着,柔声道:“你永远不必这样说。”
半晌之后,郁琉钦叹了一口气,陡然地转换了另一个话题。他的举止轻而温缓,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不紧不慢,万事皆似成竹于胸,言行举止看似温文,实则深不可测,那犀利冷凝的眸子到底于无意间淡化了那抹温文:“天就快要亮了,你便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吧,若是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
说罢,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乍一听这话,陆苑一的脸色一变,情急之下,忙乱地澄清道。
“我、我、我并没有不想见你。”见他仍旧不为所动,她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都有些打结了,无奈之下张开嘴又重复了一遍。
郁琉钦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风一起,拂动他耳边零落的黑发,无声地带出了一抹涟漪,随着那宛转的夜风,在他极精致的俊脸上蔓延开去。
他侧头看她,清冷皎洁的脸上缓缓浮起柔和的微笑。
陆苑一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待得她在察觉到自己言语中有多种歧义后,那张素来平静镇定的脸居然微微红了红。
“苑儿。”他开口熟稔地唤她,神情柔和,几近幻像。
陆苑一秀眉紧蹙,思维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对于这个极为陌生却又带点亲昵娇宠的称谓,此刻被他唤起来,特别温柔,特别的顺耳,可还是令她有点无法适应。
她恼得眯起双眼瞪着他,语气也不客气,“谁允许你如此唤我的?”
“汝南王世子不是才认识你不久便可以唤你的名字?!”郁琉钦答非所问地应着,眼里竟然隐隐地透出了一抹哀怨和委屈,似是心有不甘,无可奈何。
他垂敛着眼,掩藏着眼眸里的一切表情,可那眉间到底是蹙起了一个并不明显的结。便直觉地想起了唐颜绍与她的热络,心里突然有点泛酸。虽然晦暗不明,可到底是吃味的,到底是介意的,即便再怎么平和,那话说出来也始终带着一股怪味。
陆苑一的脑子一时有点短路,着实有些无语。这怎么能和唐颜绍相比呢,唐颜绍可是直接唤她苑一的,并且——
“他是我朋友。”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本想算作是解释,一是自己确实当他是朋友,可听在郁琉钦耳朵里,却衍生了不一样的意思。
朋友?很好。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纹,随即,睨了一眼暗处角落,深邃的眼眸瞬间笼上了一层看不清来由的阴影,只是径自对那方向道:“凌墨,既然苑儿已经醒过来,你便不用跪在外头了,赶快去端碗小米粥和枇杷蜜露进来。”
乍一得知有人因她而跪在外头,陆苑一有些不解了,眉梢微微挑起:“为什么要他跪在外头?”
“我既然把他派去给你,那么,他便就是你的人了。”见凌墨已经起身离去了,郁琉钦这才回过头来,表情如常,可是,那如墨一般的眼眸却蕴含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做属下的竟敢不履行自己的职责,累得你险些丧命,即便是受罚跪上那么七八天,也是应该的。”
难怪,那夜隐隐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似的,没想到竟是郁琉钦派去保护她的人。
“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