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玖越夜里吐血的事,楚云裳并不知情,唯一知情的无影,也并不会在她面前多嘴。
于是,第二天,几乎是一整天,她都没有见到慕玖越,只以为他在忙,也没多想。
却不知道,他的确在忙——
只是忙的并不是政务,而是忙着找莫神医,将人师叔从京城外的某个地方暗中接过来,下猛药调剂一下因过度吐血而造成的脉搏微弱的症状,以免让楚云裳看出来。
其实,自打上回楚云裳和花雉一起,研制出了两种效果十分不错的药后,莫神医觉得有这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师侄女在,不用自己再操心少主的病,就没继续在越王府里呆着了,而是去了京城往北的一个小城镇,在那里租了一间门面,开着一个小药庐当着赤脚大夫,赚不了什么银子,但胜在安静清闲,堂堂神医谷里出来的神医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这回突然被召回,莫神医还是很有些措手不及的。
不是病快要被师侄女给治好了吗,怎么又这样急吼吼的把他喊回来?
当莫神医得知慕玖越原本病症快要好了的,却是在这么个重要关头又动了气,吐了是以前好几倍份量的血,师叔大人当即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直接敲开他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是不是浆糊,不然怎么能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特么就算是个铁打的人,吐了这么多血,也是得不知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少主,您以为您体质血脉不同于常人,您的血就真的是吐吐更健康?
哄谁呢!
哄小少爷人两个月大的小孩儿都不会信!
面对着莫神医铁青的脸,慕玖越难得神容恹恹的歪在榻里,面具下的眉微微蹙着,神色寡淡。
是啊,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明明自己比谁都要清楚,在心脏伤口彻底好起来之前,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稍微一个不注意,动辄便会没命。
可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还是会……
眼前莫神医在忙忙碌碌的配药,无影和摸空过来的花雉在旁边打着下手,慕玖越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想,省得让自己再吐血。
须臾,懒洋洋的伸手揉上太阳穴。
罢,罢。
归根究底,是他自己自作孽,怪不得谁。
很快,浓郁的药材味道充斥了整个寝殿,有着火焰燃烧的声音细细微微的响起。他睁开眼,见莫神医连挪去偏殿都没有,已经直接隔着屏风在亲自熬药了,无影和花雉则是去准备药浴了,等他喝过了莫神医熬出来的药,再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差不多就能将脉搏给暂时恢复到原来的程度。
似是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莫神医一边把握着火候,一边苦口婆心的开始劝。
“少主啊,您的身体,您自己是最清楚的,这病眼看着好不容易就快好了,您怎么就又……唉,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人微微摇头,显然知道自己的话,少主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说了跟白说一样。
果然,慕玖越慵懒的歪头枕着玉枕,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目光游离的看着寝殿之中的各处摆饰。
莫神医回头看了一眼,就叹息着收回视线。
少主啊,少主。
真是固执到撞了南墙还不愿回头。
过了片刻,药熬好了,乌黑的药汁盛在白瓷的碗里,勺子沉进去就再也看不见了,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敢下咽。药汁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极其苦涩难闻,似是这么一小碗药而已,就放了至少二三十味药材,药味重得吓人。
慕玖越半支了身体坐起来,乌发从素白的衣上滑落,晕开一抹素净的凉意,没有拢紧的襟口微微开着,在略淡的天光之下映出雪色般的白,恍惚却是没有丝毫的血色的苍白。
他没让莫神医喂他,只自己端了药喝了,也没表现出对于这药是否太苦的神态来,喝完就又躺下了,似乎十分的疲惫。
药汁的苦涩味道还在舌尖打转,沿着喉管直流进胃里,强烈的药效极其猛烈的发挥出来,烧得五脏六腑都是发疼,却怎样也敌不过心脏之上的疼。
他睁眼茫然的看着头顶浅色绣四爪蟒纹的床帏。
都过了一整夜了。
怎么还是这么疼?
只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语而已,却是让他疼得骨头都要断了似的,整个身体也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真教人难受。
再躺了会儿,无影和花雉从盥洗室里出来,说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莫神医过去看了看,伸手在被种种药材浸泡得近乎于漆黑的药液中拨弄了一番,再闻闻味道,转头道:“少主,可以了。”
慕玖越纹丝不动。
再看了会儿床帐上的图案,莫神医忍不住催了次,他这才懒洋洋的起身过来,慵懒得好似全身都没有半点力气一样。
脱掉随意披着的外袍,中衣也去了,他只下身穿着件薄薄的丝绸长裤,裸在空气之中的上半身肌肤凝脂般的白。
身形虽瘦削,但那肌肉怎么看怎么紧绷,宽肩窄腰倒三角,只这么一个半露的背影,就已经是给人一种精致却健硕的美感,像是最细腻的和田玉雕琢的一样,道道肌理、线条皆是完美到不可思议,简直是造物主最为用心的作品。
但却是美玉有瑕,那位于一点淡红的下方,依旧横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