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落下,不多时,轻纱舞动随风扬来,云雾一样温柔清和,一列女子从纱帐中渐舞渐出,弦乐虽舞步响起,长袖缭绕飘逸,一个抬手一个提步间都像是有光随动作洒下一样……是了,她们每舞一步,袖中就洒出些反光的细粉似的,叫人觉得新奇有意思。
即墨清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已然被舞蹈吸引住的皇上,薄唇一钩,咽下杯中大半美酒。
那些舞女聚起又散,花朵一样开合,衬着轻纱弥漫,便更如幻景一般,让人迷醉。便就是这时,忽然间她们再次散开,中间忽然出现一个女子,水色罗衣,长发如瀑,一双眼睛入星子一般璀璨。她自中间而起,或轻步曼舞,或机敏迅飞,时而如流水漫漫,时而如雀鸟夜惊,尽态极妍,每一个动作里都像带了满满的情意。
尤其当她一步一步旋转开来,大家惊奇的发现,地上那些细粉随着她的舞步被印出一朵一朵的莲花来,这是真正的步步生莲。
宴上不觉惊叹,有人失手落了酒樽,便是皇上也直了双眼,即墨清看着,忽又勾出抹更深的笑来。
却是这刻,弦声一转而疾,舞池里忽然飞出一抹银光,直直刺向殿上,虽然侍卫们顷刻便已护住皇上,但殿下众人却不免惊慌,尤其那女子见状竟是毫不犹豫扑向刺客——
血色滴落在莲花里,将画面染得鲜艳,霎时间刺客被制下,那女子却因剑尖上的毒而昏厥过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皇上大惊,命人严加彻查,而那女子亦是被带下,却不知去了哪里。这一切的一切太像一处苦肉计,便是皇上现在没有想到,也不表示他想不到。
那个女子或许不会丧命,但接下来也未必好过。但只要那女子能撑得过这一阵子,日后加上些皇帝心腹的所谓谏言,她便自然能取得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在他的计划里。即墨清面色不显,心底却笑笑。
高座之上,皇帝不知何时已恢复了面色沉静,谈笑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风波之后,寿宴继续,但显然大家都已经没有了欢笑的心情,便是笑语也只是勉强而为。
这时,皇帝端了酒樽轻轻晃着,若有所思似的:“算一算,孤已经在位三十余载,可与兄弟们热血沙场好像才不过昨天的事,时间这种东西真是经不起推敲。孤也真是老了。”
“哪有,父皇明明还年轻着。”
殿下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带了些女儿家特有的娇俏和些许任性的意味。
皇上闻言望向声音来处,笑得满面慈爱:“时间一晃,小文安也长得这样大了,想那时候,你生出来,才不过一个小肉团。”他拿手虚虚比了个大小,“才这么点大。”
文安公主于是嗔道:“父皇又取笑人家!”
见状,皇帝笑得欢畅:“小文安如今也变成了大姑娘,已经可以嫁人了。”说着,他似乎无意地望一眼即墨清,“说来,清儿自小便在皇宫里边与众皇子一同读书学习,也算是与文安一同长大了,清儿觉得文安如何,是不是与小时候大不一样了?”